她偏头避开时,发间银簪突然发烫,魂小花的虚影从簪头浮现,花瓣掠过之处,白骨胸腔里的幽蓝鬼火“噗”的熄灭。
“尸骨怎么会复苏?”傅孤闻惊诧地盯着不远处还在跪拜中的尸骸,那些没什么异动,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苏月婳伸手拨弄了一下发簪,安稳住魂小花,再道:“殿下,我对三百年前的记忆不是很全,但约莫猜着这里应该是……血河祭。”
她站起身,走过去用足尖点在一具颅骨上借力,血腥味在舌尖蔓延成铁锈味,“三百年前巫族用童男童女的血养尸,如今这河里的每具骨头,都是当年被活祭的冤魂。”
傅孤闻闻言眸色猛然一阵紧缩。
即便他贵为皇室龙嗣,对于活人殉葬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是用童男童女养尸,这属实是过于残忍了。
他握剑的手背上,朱砂绘的镇邪咒正渗出鲜血方才坠落时苏月婳挡下一块崩落的刻纹石,石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竟似乎跃跃而试,像要啃噬他一般。
“你还知道多少?”他用剑劈开那蠢蠢欲动的碎石,掀眸看了眼苏月婳。
苏月婳紧眉思索,不确定道:“暂时也说不好,南疆巫族横行滋长千百年,虽然三百年前被我屠戮殆尽,但他们所掌握的妖法邪术……我也没有把握。”
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
就连目前这个古墓到底有多大,有多少机关和法阵,苏月婳都无法估量。
魂小花从发簪中露出头,说着:“我去看看!”
魂小花转瞬就化作一缕烟气消散而去。
但不过须臾,随着她一声“啊呀!”的惊呼惨叫,又化作一缕烟气弹回发簪。
“阴璃你到底怎么了?”魂小花发出声音,少见的带了些恐慌,“你要好好的,我不会连法力都用不了!”
魂小花是跟随阴璃一同来到的阳间,不似在地府那般畅通无阻,肆意自由,来到阳间她所有的法力依存都是阴璃,只要阴璃好好的,她才能灵活运展。
否则,她就是一缕残魂,只能寄生在发簪中,毫无用处。
苏月婳没言语,只抬手拨弄了一下发簪,示意魂小花稍安勿躁,好好修养。
魂小花得不到答案,但也猜到了阴璃即将面临最后一道天劫,法力受损也受限,暂时不能给她裹乱,魂小花便安静地先眯着了。
就在这时,血河突然沸腾!
无数白骨从河底翻涌而上,连同周围跪拜的那些尸骸,一并如诈尸般窜起,裹挟着罡风邪气,所有尸骨的指骨相扣连成锁链,绞向两人立足的骷髅堆。
苏月婳腰间的玉佩突然碎裂,那是她千万年来随身佩戴的法器,此刻碎玉中竟露出半枚刻着“祭”字的青铜令符。
她心中一凛,三百年前封印乌尔娅时,她曾将巫族祭台的钥匙分成三份,其中一份便藏在贴身玉佩里,如今为何会在这时候破裂?
乌尔娅即便复生了,也不该有如此大的法力啊!
“苏月婳!抓住我的手!”傅孤闻的剑在周遭斩出半圆光壁,却迟迟不见苏月婳有反应,再呼唤时发现她忽然闭眸,头上的发簪忽然‘铮’的一声坠落在地。
那些尸骨仿佛刺激干扰着什么,导致的苏月婳心神不宁,魂小花也无法再安守本分,瞬间化作虚影,无数花瓣化作千万片利刃,扫过之处白骨纷纷崩解。
短暂的间隙,让苏月婳调整声息。
她再睁眼时,眼底竟浮着妖异的金红,与三百年前屠尽巫族那日,镜中倒映的自己分毫不差。
“殿下,我没事。”
她的声音混着骨裂声传来,指尖掠过血河水面,霎时间河面突然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场景
祭台上,乌尔娅举着染血的骨刀,正要斩向一个孩童,突然!
一抹身影恍若天神从天而降,周身黑红色的衣衫长袍,飘飘然地却没有仙风道骨,有的只是满身的血色戾气。
那正是三百年前的阴璃。
傅孤闻惊诧地看着浮现出的场景,看着那和苏月婳相同的面容,即便刚刚听她说过三百年前上一世的经历,可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心境。
“你是……”乌尔娅诧然地看着飘落的女人。
“中原神女,阴璃。”
阴璃启唇翕动,冰冷的声音恍若利剑,透着森森的阴冽:“乌尔娅,你满手血腥,屠戮无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180章 你是神,不该死
血河深处突然涌动,水面扭曲翻腾。
原本浮现的图腾画面瞬间闪退,归于死寂。
“阴璃……”傅孤闻心中一震,脑中浮现出那一声声撕裂的嘶吼,也是在叫这个名字。
那是苏月婳前世的名。
“浮现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苏月婳淡淡开口,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她脚步一转,径直踏入傅孤闻用佩剑圈出的阵中。
她看着那血河不远处残留的浮光,冷冷一笑:“想让我看看当年做过的事,好方便我忏悔反省吗?”
苏月婳侧头看向傅孤闻,似笑非笑:“殿下,你到现在还觉得……我没错?”
傅孤闻毫不犹豫地开口:“巫族滥用邪术,生祭百姓,死不足惜。你替天行道,又何错之有?”
苏月婳轻哼一声,眉梢微挑:“这就对了。我没错,那就不必反省。”
话音落下的下一瞬
“哗!”
血河骤然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