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婳笑了,眼尾一勾,笑意懒洋洋的:“王爷问得倒奇怪,我既是这王府的女主人,管教个奴才,还需向您请示不成?”

傅孤闻轻嗤一声,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目光冷淡,却未曾反驳。

苏月婳继续道:“再说了,燕王府规矩森严,以下犯上,主子要罚下人,旁人不得多言……这话,难道不是王爷自己定下的?”

她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将问题重新丢回给傅孤闻。

傅孤闻指尖轻敲轮椅扶手,神色波澜不惊,半晌才淡淡道:“本王是说过。”

他这话一落,王妈妈脸色一白,连嘴唇都抖了抖。

苏月婳看着她,眸色微冷,悠然一笑:“那就依王府规矩来,掌嘴二十,杖责十下。”

苏月婳轻笑一声,微微偏头,看着被拖下去的彩云。棍子落下时,清脆的声音在夜色里听得一清二楚,带着几分惊心动魄。

“王妃手段不小。”傅孤闻淡淡道,声线如夜色般冷静低沉。

苏月婳回眸,眼尾微勾,笑的意味深长:“王爷这话说得可真奇怪,这府里规矩森严,主子训斥奴才,可是您立下的规矩,多亏王爷您教得好。”

傅孤闻眸色微暗,手指缓缓摩挲着轮椅扶手,似在思索什么,却未再出声反驳。

王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原想着王爷会站在自己这边,谁知这两人唇枪舌剑之间,傅孤闻竟连个正眼都未曾给她。

她咬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却在此刻,门外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嗓音

“王爷。”

声音娇软如水,透着些微的疲惫虚弱,仿佛带着夜色里的凉意,让人不自觉心生怜惜。

苏月婳寻声望去,只见一道纤细身影立在廊下,身着一袭素色长裙,鬓发松挽,眉眼如秋水般温柔,身形瘦削,宛若风中摇曳的海棠。

柳怜月。

她挑的时机,倒是恰到好处。

“妾身方才在院中听到动静,担心王爷操劳过度,便想着过来看看。”柳怜月轻声道,眼波流转间,像是不经意地瞥了苏月婳一眼,随即又缓缓移开视线。

苏月婳立在原地,笑意不变,却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这柳怜月,倒是个会来事的。她不直接介入,而是用“关心傅孤闻”的方式出现,一开口就将局势转移到了傅孤闻身上,仿佛她才是最有资格待在这里的人,而她苏月婳不过是个外来的客人。

果然,王妈妈一看到柳怜月,顿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冲上前,语气悲切:“柳姑娘,您快劝劝王爷吧!王妃才进府就动辄责罚奴才,往后我们这些下人,怕是再也不敢喘气了!”

柳怜月似是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半步,眉心微微蹙起,轻声道:“王妈妈慎言……王妃刚入府,想必只是想立立规矩,王妈妈切莫误会了。”

话虽如此,她的眼神却在看向傅孤闻时,透着一丝隐隐的忧虑。

苏月婳看在眼里,唇角微勾。

这女人看似在替她说话,实则却是拱火拱的极妙。她嘴上说着“误会”,但她的语气和神态却在暗示王妃手段太重。

傅孤闻果然侧目看了她一眼,神色淡淡,未作声

苏月婳轻轻眯起眼睛,声音娇软悠然:“柳姑娘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这府里的事,王爷都不会多管,倒是柳姑娘,比王爷还上心?”

柳怜月脸色微微一僵,抿了抿唇,似乎没想到苏月婳会如此直接。

“妾身……”她刚要开口,傅孤闻忽然打断了她,语气漫不经心:“王妃既然说是按规矩办,那便按规矩办。”

王妈妈脸色骤然一变。

柳怜月也明显一怔,手指在袖中攥紧,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

而苏月婳却是听得分明,她眼波流转,慢悠悠地笑了,笑的意味深长。

这男人……一直都在旁观她怎么出手,而现在他选择不插手,意味着他默认了她的权利。

好啊,傅孤闻。

苏月婳缓步走上前,微微俯身,眉眼微弯,轻声道:“王爷这般体贴,妾身真是感激得很。”

傅孤闻目光微顿,眸色幽沉,却并未避开她的视线,只是声音依旧淡漠:“夜深了,王妃好生歇息。”

苏月婳轻笑,缓缓起身,退开一步,意味深长地道:“王爷也是。”

她转身离去时,柳怜月仍立在原地,手指在袖中悄然收紧。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傅孤闻,声音轻柔:“王爷……”

傅孤闻这才淡淡移开目光,看着她,嗓音平静如水:“夜深了,你也该歇息了。”

柳怜月低垂着眼睫,轻轻点头,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的关心,可她的指尖,却在袖中紧紧攥着。

但她不会就这么罢休的。

第7章 以下犯上

第二日,日头高挂。

苏月婳被门外赵管家的拍门声吵醒,“王妃,宫里来人了!”

苏月婳一下便猜出来这来的宫里人肯定是为了找苏韵的,其次才是为了来看她的死活。

谁让这傅孤闻乃是异姓王,皇帝连同胞兄弟都能残害怀疑,更何况区区一个异姓王。

哪怕这燕王府曾有过丰功伟绩,可如今的傅孤闻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若非是怕被世人唾骂为残害忠良,皇帝只怕早就对燕王府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