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寒垂眸看向挽在臂弯里的小手,手肘往上曲起,手指抓起女生白嫩的掌心,改为手牵手。
吕嵇看到戚喻要离开,急忙抬脚追了上去,“我送你,宁宁。”
戚喻走在前头,声音还有一丝丝哑嗓,“随便你。”
和陨今早也看到那些新闻,脸色瞬间苍白。新闻里报道的唐氏,唐随遇,小三,插足。
这些与他都脱不了干系。因为是他,亲手把她送到那位唐氏家主的床上。
评论里肆意妄为的谩骂与造谣,他已经委托助理找好律师取证,到时候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到她之前患有十分严重的抑郁症,并有轻生倾向。怕她会像之前一样想不开。和陨原本现在理应在外地洽谈项目,结果临时鸽了合作伙伴的酒局,带上助理匆匆赶回海城。
找了五个小时,终于查到她当前的位置。
虽然不开心看到她身旁有其他男人,但是看到发生事情的时候,终于不是只留她自己面对。和陨心里会涌上庆幸的念头。
望着前方三人离去的背影,他咬了咬牙,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戚喻说的回家,是之前成家在海城居住的那处。她也没想到,两年过去,那栋院子居然没有被租出去。成寒一直和房东有联系,干脆找房东租了下来。
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布局,每一样物件都见证过戚喻的童年与青春,只是院子里原本精心养护的茉莉花,早就因为缺水只剩下一堆黑漆漆的枯枝。
晚上十点,成寒躺在之前成兰住的那张床上,架在床头的风扇已经很老了,每转动一圈都要发出嘎吱嘎吱的动静。有点吵,但成寒十分怀念,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奶奶的气息。
面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成寒掀起眼皮,除了是戚喻,还能有谁。
戚喻爬上那张木床,躺到成寒怀里,双手用力环住他的腰身,头埋在他的肩颈上,声音闷闷的,“哥,你也觉得我很坏,很恶心吗?”
“怎么会?”成寒从平躺转向侧卧的姿势,将戚喻圈进怀里,脸颊抵在她头顶上,学习奶奶哄睡的动作,温柔地拍打妹妹的背脊,“宁宁永远是哥哥心里最好,最乖,最棒的宁宁。”
“哥,给我看看你的手机呗。”
“很晚了,先睡觉,睡醒再说。”
“哦,哥,我觉得有点冷。”
“抱紧一点就不冷了。”
“哥,谢谢你呀。”
“一家人讲什么谢。”
“不一样。”
不一样的。
这次,我以为又要一个人承担所有委屈和苦难。可是哥哥你,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赶走覆在我面前的阴霾,把我拥进怀里,安慰我,一切有哥哥在呢!
我觉得我自己已经成长,不会再那么笨了。
我更没有想过要插足任何人家庭的想法,明明是我一直都在被他们压迫着,一直在身不由己。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后果,统统由我来承担啊!
舅舅,舅妈的信息,陈晨的信息,春晓的信息,和琳琅的信息,滕暖暖的信息,接二连三地涌进戚喻的微信里面。
可是没等细看,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戚喻没设防,接了起来,那边喷进一道粗哑的男声,问她多少钱一晚,说他也想尝尝大老板睡过的女人。
她匆匆挂断,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挂了之后又响,每一次都是不同归属地的陌生号码。戚喻不再敢接,大概也能猜到她的信息已经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当然手机号码也不会例外,连忙将手机设置阻拦陌生来电。
刚设置好来电功能,信息里面犹如海水倒灌一般,涌进来一大堆污秽不堪的信息,有诅咒她不得好死的、有阴阳怪气说要向她请教的、更多的还是各种造谣和侮辱。
戚喻气到太阳穴胀跳个不停,全身无法抑制地发抖,被那些粗暴不堪的话语气得脸颊发烫,心头像是被压上千斤重的石头,又闷又疼,眼圈干涩泛红,但是生不出半滴泪水。
后来,不知道那里过来一大帮人,把那群记者拦下,她才终于得已脱身。
那时候,戚喻如同一只麻木的人偶,孤身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身边行人如织,当然没有小说里面那种夸张的桥段,被全网黑的人,走在路上就能被大众认得出来,然后大家开始丢臭鸡蛋烂菜叶,并正义凛然的对她加以批判。
成寒找到她没多久,吕嵇也出现在她面前。
再然后,就是和陨。
真稀奇,下一个是不是要轮到竺苘。
戚喻压下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咬上成寒的脖颈,朝他耳垂轻轻吹气,“哥哥,我想要你。”
感觉到脖颈沾上一股温热的黏腻的触感,成寒发现她身子正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抖动,连忙翻身坐起,压住她的手臂,“宁宁,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戚喻的嘴唇被咬到全是破口,眼角沁出血红的泪水,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脑袋很涨,很疼,不断有细线在撕扯眼眶,后背接连涌出燥热的水意,她想和哥哥清楚表述自己的难受,可是为什么舌头突然打结了,想讲的话居然开始变得颠三倒四。
“哥,其实我好难受啊,我做不到无视那些恶意的诅咒,我现在脑袋里面被那些恶心污秽的字样占据,化成一把把重锤,在狠狠敲击我的胸口,它们长出手脚,长出丑陋的五官,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知廉耻。”
戚喻指着自己的胸口,而后将脸埋进成寒滚烫的胸膛里面,“哥哥呀哥哥,这里好疼好疼,它好像坏掉了。”
“我不是坏女人的,是那个人威胁我,要陪他七天。我曾经被卖到印尼的地下拍卖场。在那里,那个人花了五亿八千万把我赎下来,他就是用这件事来要挟我,我不想连累你们。”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有家庭,更没有想过什么插足上位。”
成寒用力搂住她的腰肢,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面,他一直以为,他是这世界上最了解戚喻的人之一。却没想到,她一个人遭遇过那么多的胁迫与委屈,他却蠢兮兮的什么都不知道,“宁宁不是,宁宁一直都是哥哥的好宁宁。对不起,对不起,是哥哥没有保护好我们宁宁。”
那只小小的手掌,用上十足的劲道,紧紧抓住男人的衣角,泣不成声的嘶吼着,“以前,以前那些人也是这样逼迫我的,要我陪他们睡,我们势单力薄,他们不过动动手指就可以碾死我,我,我没办法反抗啊。”
“我好没用,只知道哭,就像现在这样。”
成寒难受到心头胀疼,声音染上清晰地哭腔,“乖宁宁,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点。”
戚喻的声音越来越嘶哑,血泪慢慢越涌越多,“我以为,我已经慢慢好起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