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刺青只能覆盖到疤痕不足三分之一的位置,手肘,左肩胛骨的疤痕依旧清晰可见。
和昼乔了一下人工耳蜗的位置,耳朵上的闷胀感虽然不舒服,但现在他想要听到外界的声音,除了此项,别无他法。
和昼轻点下巴,眼皮微抬,示意:“坐。”
戚喻刚才震惊于他的双腿,再现在震惊他身上的伤疤,她觉得现在她是不是正处于一个魔幻的世界当中。
其实那场噩梦还没醒,现在是梦中梦,对吧?
她曲起指腹,用力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外侧,神经末梢涌起绵密的痛觉,清晰的提醒她这不是一场梦。
和昼掀起眼皮,目光定格在明显处于茫然状态下的女人身上,他是个精致利己的商人,想达成他想要的目的,所以并不打算搞什么迂回路线。
直截了当地开口:“你现在看到的,都是在那场爆炸中留下的‘痕迹’,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前几个月才苏醒,醒来发现双腿没了知觉,现在在努力做康复训练。”
说到这里,男人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笑意中却带上一点点欣慰,“不过看到你平安无事,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我……”戚喻停顿了好久,瞳孔微晃,因为过于震惊,她的脑袋现在还没办法组织语言功能。
在那场爆炸里面,她只有身上一点擦伤,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和昼经过救治,同样也会没事。
可现在他的遭遇就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从前风光霁月,强大沉稳的和氏集团大公子,现在变成一个双腿残疾,身上留下大片丑陋伤疤的‘废人。’
所以报道和昼卸任集团董事长的职务,出国进修的新闻,根本只是和氏对外放出的烟雾弹,实际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所以呢?现在是要怎么样,找她秋后算账吗?
戚喻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液,用指甲死死抠住掌心来维持理智,可嗓音还是不易察觉的染上些微地抖动,“所以现在和总是想要我也付出同等的代价吗?”
和昼轻笑出声,身体微微前倾,那朵莲花随着他的动作收缩起来,变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般,“放轻松,不要总是把我想得那么坏。”
戚喻眼眶越来越热,最讨厌看到他这副淡定自若的表现了,实际内里一肚子坏水。
“是你自己要救的我,不是我强求你的,你不能把这一切都归咎在我身上。”
和昼目光如炬,漆黑的眸子蓄起浓烈的玩味。
心智与比前两年相比,到底是成长不少,竟然不再卑躬屈膝,痛哭流涕,还会反过来试图制约他了。
“我家已经被搞得支离破碎,你还想用什么手段来逼迫我。”
“总之,我再也不会再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瞧瞧,他还未说什么,那张小嘴已经学会先反过来喋喋不休地控诉。整个人化身成为一只长满尖刺的小兽,双手用力紧握成拳,那对清润的美眸时刻警惕地盯着他,身体更是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和昼抬手,将人工耳蜗拆下,随手甩到茶几上面。卖惨谁不会,既然国人对于道德绑架的招式屡试不爽,那他也来尝试看看,兴许能收获到什么惊喜也不一定!
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张嘴,“抱歉,我听不见!”喉咙里的神经扯动到下颌的神经,能感受到脖子两侧泛起一股轻微的响动,从他口中出口的话语,他自己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他说他听不见她说的话。
可戚喻却完完整整地听到了他的。
他说他
听不见!
应聘2180字
应聘
这栋别墅的中央空调正在敬业的工作中,凉飕飕的冷气如同一把胶头小铁锤,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女生的手臂,惹得她忍不住瑟缩起纤薄的肩背。
戚喻不由自主地抬起脚后跟,往后退开几步,远离那道出气口。
和昼将精瘦的上半身倚进沙发里面,纹有纹身的那条臂膀被他挂到靠背上,身体的正面向戚喻的方位正对过去,头颅微微偏过左侧,鹰眼一般的漆黑双眸望着她的方向,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的视线压迫感太强,戚喻没忍住偏移开视线,不愿去考证他是真的听不见还是假的听不见这件事,竹筒倒豆子似的自顾自的说道:“如果和总现在是要秋后算账,要我承担责任。我实话实说,钱没有,烂命一条。”
“如果是又要逼迫我出卖身体和灵魂委身于你,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无论如何,我也坚决不会再继续忍受你的胁迫。”
和昼嘴角微微上扬,眉头轻挑起弧度,示意她继续。
男人脸上那副狂妄不羁的神色看得戚喻渐渐火大起来,要不是因为他们,她也不会被绑去泰国,凭什么现在又要来找她秋后算账,让她承担后果。她忍不住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升高了好几个调,“你和你弟弟一样,都让人恶心,厌恶,午夜梦回,想起你们曾经做过的烂事,我就忍不住反胃、想吐……”
和昼听不到,不代表在场的其他人听不到!
训练有素的助理拧起不赞同的眉峰,从沙发后方往前走出两步,望着不远处的女人,适时开口,打断女生滔滔不绝的话语,“戚小姐,你误会了,这次邀请您来,是我们和总想要邀您负责康复训练期间的护工一职,薪资的话,五十万一个月。如果戚小姐这边不满意,可以加到戚小姐您满意为止,希望您这边可以考虑一下。”
听罢,戚喻蹙起眉头,警惕的双眸透出大大的不解,“护工?和总想要什么护工找不到,有必要在我身上花这般大的阵仗?”
“不考虑,就算你们开一百万,两百万,还是一千万,无论多少我都不会考虑。天网恢恢,希望和总之后无事,不要再做出这样的流氓行径,打扰我现在安定的生活。你们玩得起,我玩不起。”
说完,戚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站在门边那四位身强力壮的保镖没有继续阻拦,自动分成两边,让她走出大门。
望着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和昼神色如常,就连嘴角的弧度都不曾有一丝变动。
女人的每一步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本就不指望她会心甘情愿的在他身边留下。这一出,不过是将泰国之后的后续,变成一颗细微的种子,在她心上扎根落地就成。
她很好懂,看起来虽然软弱,但又有种坚韧不拔的韧劲,可惜是那种道德感极强的性格,会不自觉背负起道德的枷锁,宛若一只作茧自缚的影蛾,容易进行自我困缚。
离开那栋阴暗窒息的别墅,原本感到艰难的呼吸终于得以缓解。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戚喻拿出手机看,原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现在是早上的五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