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蒋十安抓着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几下,复又变为十指交握的姿势,没好气,“就是不想去。我们去潜水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他的婚礼。”

张茂不再答复他任性的话语了,蒋十安听到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和面包的咀嚼声,不高兴地把脑门按在两人的手指上碾压。

张茂当他在耍脾气,那他也就只好顺着演下去。

虽然蒋十安千挑剔万挑剔,他和张茂还是不得不跟其他同学住一间酒店。婚礼就在明天下午,安排在海滨的一栋玻璃教堂里。蒋十安小时候就来过澳洲,被晒的浑身脱皮,对澳洲很没有好感。他看着汪新元发到手机上的婚礼流程,哼哼着说:“算他还有点知识,没有安排户外环节。”也没有那些什么闹洞房接新娘子的鬼东西,不然让他站旁边看着张茂跟那群丑女生玩什么“吃苹果”的游戏,他非得大闹婚礼现场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蒋十安就被张茂定的闹钟吵醒了。他躺在被子里大发脾气:“你的闹钟怎么回事!”他猛地掀被从床上翻起来,头发蓬乱地看着张茂在屋里走来走去地洗漱换衣服,酸溜溜地说:“别人结婚你这么卖力干嘛啊?”他靠在床头嘴巴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张茂根本不理他,只迅速地穿衬衫套裤子。他拿出昨晚挂好的领带,却怎么也摆弄不清楚。

“笨死了。”蒋十安赤裸地从床上翻下来,大步上前去抓住张茂脖颈两旁的领带,猛地拉向自己。很快,他给张茂系好领带,打得还是复杂的一种花式,堪称炫技。他抚摸了几下领带结,侧头在张茂的脸颊上亲吻:“不错。”晨勃的下体轻轻磨蹭在张茂的皮带扣上,冰凉的金属刺激得蒋十安的阴茎勃起的更厉害。不过今天一定来不及做爱,张茂都把衣服穿戴整齐,口交也很难。他挺着下体在张茂的裤子上随便蹭了几下,被张茂无情地推开:“别弄脏了。”

“嘿,你说你这人,”蒋十安后退几步倒回床上,大喇喇地双腿大开,一条阴茎直指天空,上头还冒着点透明的液体,“你以前吃的时候怎么不说脏呢。”张茂懒得理他,拿出昨晚买的一瓶果汁坐在桌前喝。蒋十安看着他吸吮金黄色果汁的嘴唇,心痒难耐地把手放在鸡巴上撸动解闷。算算他和张茂几天没有做爱,还真有点想得慌。

他看着张茂的喉结,拇指搓着龟头喘息,一边故意地呻吟出声:“张茂……嗯,张茂帮我……”他眼见着张茂的耳朵从耳廓的边缘慢慢染红,成就感非凡,手下撸地更畅快。屋子里回响着他搓动鸡巴的咕叽咕叽水声,粘腻不堪,他起初还带着些挑衅的意味,嘴贱地说:“张茂,逼是不是湿了?过来我帮你吸干净。”说完甩着舌头在外头淫秽地乱晃荡。

可到了后头,感觉来了,他也顾不上调侃张茂了,只自己挺着腰狠狠把阴茎往自己的手心里头送,仿佛他那硬热的手掌心幻化成了张茂的阴部,脆弱地承受着他的撞击。蒋十安一双眼紧紧盯住张茂,他的眼神有魔力似的将张茂钉在座位上,或者是因为他下身湿的厉害,两片蚌肉似的阴唇在逼里头迟钝地蠕动。他张开嘴巴“哈哈”地抒发着自己的快感,胸肌鼓胀着喘息,几个猛挺绷紧屁股射在了手中。

蒋十安扯过纸巾擦拭阴茎上和腹肌上的精液,仍在畅快地回味高潮的余韵,张茂却慢慢走过来,弯下腰在床头找什么。明明就想要的不得了,蒋十安看着他那副假正经的样子,伸出双臂拉过他的身体,抬头用力亲吻他。舌尖顺着张茂湿润带着果汁甜味的双唇间探入,如痴如醉地吮吸着他嘴里的津液。

“啵”地一声,蒋十安的嘴唇离开了张茂的,他响亮地在他的嘴上狠亲一口作为清晨舌吻的收尾,从床上翻下来洗漱:“我也去!”

“只是伴郎伴娘拍照而已,”张茂跟着他走进浴室,“我自己去就好了。”

“我不管,我也要去。”蒋十安迅速地往脸上泼水,头发也胡乱拨弄了几下服帖便罢。他大步奔向行李箱埋头翻腾衬衫和西装,张茂却跟在身后说:“早给你拿出来了。”蒋十安抬头,见他伸手指着衣柜,柜门半开露出里头西装的一个角。

蒋十安拉开衣柜门,看到了里头那套平整的衣服,是他上次参加公司年会穿的那套。蒋十安咬着嘴唇怪笑,他还记得上次穿这套衣服在车里跟张茂做过什么。眼前浮现着张茂抓着他衬衫衣襟的骨节泛白,指尖却泛着粉红的双手。他嘻嘻笑着从里头掏出来往身上披,一面弯腰穿内裤一面说:“张茂,没想到你还挺骚。”说完他觉得不太对,十分钟前还说过他的淫荡,现在怎么就“没想到”了。于是他换了一种措辞,拉着皮带走到张茂身边,对着他藏在西装衣摆下的半个屁股蹭了几下下体:“你好会暗示哦。”

张茂离开他一点,奇怪地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蒋十安猥亵地在衬衫袖口上闻了一口,是熟悉的家中清洗剂的味道,他却仿佛从里头嗅到了精液和淫水残存的气味因子。

“蒋十安!凭啥你也来了!”蒋十安和张茂还没走到酒店前头约好拍照的草地,远远就听见汪新元的大叫。蒋十安整整自己的西装外套下摆,在上头弹了几下不存在的灰尘,仿佛自己才是新郎似的走过去。

“我就来了。”蒋十安揽着张茂的肩膀,扬起下巴对汪新元说:“我才懒得抢你的风头,我就在这旁边站着,免得你们对我……弟弟,做什么。”汪新元和站在旁边的白文行、翟利,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张茂则懒得发表评论,径直走向穿戴整齐的其他几人。

“这是统一的领结。”一个女生挨个给伴郎发领结,递到张茂摊开的双手上时,蒋十安却抢过去说:“这好丑啊。”“哎,我说你蒋十安,你又不戴,哪来这么多臭毛病?”汪新元朝他瞪着眼睛。蒋十安把领结丢还给张茂,咕哝:“什么烂品味。”他说完之后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声说:“哎,你不说你结婚的时候,要让我借西装给你吗?”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尴尬了,谁都知道汪新元家境一般,结婚典礼的资金不用想大部分该是阮书雪给的。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个蒋十安挑刺儿,毕竟他只能算个额外观礼的,连伴郎都不是。

不过别人都不清楚,汪新元却知道自己身上的西装,也是阮书雪买的。他挑选的时候特地搜索到了蒋十安借给他过的那个牌子,发现价格惊人。他和父母商量要不要买,父母一致认为太贵不需要。他心中有些沮丧,不明原因,一瞬间想到了蒋十安随便借给他的西装,又想到被随意放在学校的肯定还不是最贵最好的西装,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最终阮书雪跟他心有灵犀,给他订了他想要的西装,汪新元总觉得堵得慌。

原本今天就紧张,各种情绪夹杂在一处,汪新元的脸瞬间拉长,阴沉地说:“你这什么意思?”

蒋十安除了被张茂,还没被之外的任何人这个口气说过话,他嬉笑的脸也板正了,插着口袋皱眉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是哪天吗?”周围站着的几个同学都傻了,不明白中间发生了什么。蒋十安的手被张茂忽然抓住,往旁边拉去。正好阮书雪和几个女孩从酒店侧门里出来了,汪新元立刻换上高兴的表情,不再看蒋十安。

蒋十安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他看到汪新元穿着的新西装也生气,看到他胸口插着的新郎专用的胸花也生气,看到他脚上崭新的皮鞋也生气。他气得把里头穿着的马甲解开一个口子,叉腰站在树荫里鼓胀着胸膛均匀呼吸。

“你怎么了?”张茂伸着脑袋往远处看看,又收回目光盯着蒋十安。

蒋十安低下头喘了几口气,复而抬头迎上张茂的双眼,说:“没什么,热。”张茂偶尔的关心令他缓解了些许莫名的不适,他抻着衬衫抖风,对张茂说:“你过去吧,我在这坐会。”

他看着张茂走回人群中,白文行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几个一起朝蒋十安这边看过来。他也不尴尬,就那么抱着胸回看。还是那边几个人先把目光收回去,蒋十安幼稚地体会到无关紧要的胜利,站在原地气鼓鼓地看着张茂拍照。

“土死了。”蒋十安看着他们围在一起抓着气球之类的小道具拍照,张茂被指挥着站在最中间,紧挨着汪新元夫妇,因为他最矮。他们背对着蒋十安,他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望见他手中攥着的,升在半空的一只金色心形气球。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买来这么闪耀的一只气球,澳洲过大的阳光反射在心形光滑的表面,几乎令蒋十安头晕目眩。那漂浮在张茂头顶的东西,似乎逐渐变为了一个心形的光斑,强硬地投射在他的眼球中,刺得他双目酸痛流生理泪水。

蒋十安低头揉眼睛,再睁开时,张茂他们已经转了个方向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着新郎新娘。张茂正巧是面对着他的,他远远看着张茂的脸,他的表情总是冷冷淡淡,却能从里头看出认真来。摄像师指挥着:“笑一笑!都笑起来!”张茂竭力地顺着指令牵起嘴角露出微笑。别扭的样子很可爱,蒋十安在草地上坐下,也不由得跟着笑。

结婚典礼是下午,太阳最大的两个小时,玻璃教堂上的雕花似乎都在光晕下燃烧。正面玻璃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浅蓝色大海,海平面上方的太阳幻化成一个遥远白亮的光点。从手机镜头里可以看到折射在室内的一连串日光光环,圆而大,边沿是蓝色包裹着橙金色。礼堂里只有他们一群人,神父穿着礼服来了,和汪新元握手交谈。神台前头架着和汪新元胸口一样的花,缠缠绕绕吊在神父的白发,也垂在汪新元乌黑的发顶上。

耳边响起钢琴演奏的《结婚进行曲》,一切都笼罩在温馨幸福的氛围中,蒋十安却焦躁的手心冒汗,他想捂住耳朵,想逃跑。他的脖子后头簌簌冒汗,根本分不出心情去看现下进行到哪一步了。阮书雪穿着婚纱捧着花从他身旁经过,带来一股鲜花的芬芳。

张茂并没有站在前面,反而坐在他身旁所有的伴郎伴娘似乎都只起了个配合拍照的作用,并没有留在前面分站新人两旁。在乐曲下,蒋十安听不见张茂那令人安心的平缓呼吸声,他的焦虑愈发严重。

他是不是犯病了,蒋十安竭力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面对站着的两道人影,一黑一个白,在他的眼中扭曲成斑马花纹似的长条。他低下头抹了一把额头,又觉得并没有什么想摔东西的暴力情绪,只是不舒服而已。他斜眼偷偷看一眼张茂,他挺地很直坐在座位上,认真听着神父按着圣经宣读结婚证词:

“Will you love, honor, comfort, and cherish her from this day forward, forsaking all others, keeping only unto her for as long as you 17囧59囧32 加扣3198.547⒐94 πboth shall live”

“Yes,I do.”

“Yes,I do.”

“I now pronounce you husband and wife.”

眼前黑白的人影渐渐交错合为一体,耳边响起了鼓掌和口哨声,蒋十安头晕目眩几乎要歪倒在椅子上,然而在这个瞬间,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几天的伤心来源于何处

因为他永远不能和张茂结婚,因为他们的关系永远不能宣之于世,因为他们永远不能站在阳光下接受别人的祝福。

蒋十安想抱着脑袋尖叫,他竭力站起来想要离开。但他双腿无力使不上劲,况且张茂坐在他身旁微笑鼓掌的样子是那么难得的温柔好看,尽管那些珍贵的情绪也并不属于他。

蒋十安难过地看着一切,伴娘全都站起来了,要去接新娘丢出来的捧花。这个传统他知道,接住捧花的人就是下一个要结婚的幸运儿。他想悄悄伸出手去,趁着混乱握一握张茂的手让自己平静一点,忽然,

捧花猛地砸到了张茂的脑袋上!

张茂被甩得身体一歪,扑倒在蒋十安的腿上。蒋十安看着那束花,忽然感到灵光全数涌现进了他的脑袋,他一下子浑身充满了力量。蒋十安猛地弯腰捡起那束浅粉色的花,拽着张茂站了起来。

“哎哎,扔歪了不算啊,再来一次。”汪新元走过来要接过捧花让阮书雪再丢一次,然而蒋十安的手往旁边大力躲开他的双手。张茂被他抓得走路踉跄,蒋十安却顾不上了,他连拖带拽地把张茂往神父的方向拉。短短几步路,他走在铺了鲜花的地毯上,眼前却出现了他和张茂从相遇到今天的一切,一秒不差。那些苦涩的,压抑的,幸福的,令人后悔的,让他发狂的场景陆陆续续出现在他的脑袋里,过多的感情让蒋十安无法承受,他的太阳穴突突狂跳。

蒋十安拉着张茂站在神父面前,沉声说:

“Marry us.”

神父似乎被这个进度吓傻了,按着手里的圣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周围的同学也全都愣住。这新闻太大了,他们甚至忘记了呼吸。

竟然是汪新元先反应过来,他冲到蒋十安和张茂的身边,怒气冲冲地说:“你在搞什么?”

“你还记得这是我的婚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