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年代,民生多艰,夜晚寒风凛冽,破旧的窗子发出刺耳的声响,“李秋”抱着孩子蜷缩在角落里,时刻警惕外面的动静,一直到凌晨天蒙蒙亮,没有枪炮声响起,她才松口气,垂眸看向襁褓里酣睡的孩子时,嘴角边泛起一抹庆幸欣慰的笑容。

镜头里,佟梵饰演的“李秋”,满身坚毅,宛如路边风吹雨打的野草。

她这一抹笑容,倔强地在黑暗中绽放,代表希望与力量,紧抿的唇角,却又象征着要咬紧牙关,承担起所有生活的压力,破败荒芜的茅草房,没有遮掩她半分光彩。

白斐看着“李秋”,怔怔出神,剧本里,他最看重的就是李秋这个角色。

毋庸置疑,这是个披着悲剧色彩的人物,可他想拍摄出战争年代,国人的倔强、坚毅与血性,他一直很担心,怕演员没有亲身经历过战争年代,演不出那份感觉。

不过,佟梵真的给了他惊喜,她演绎出了黎明破晓前最顽强的坚持与抵抗。

“卡!”

白斐从镜头后站起身,看向简陋布景里的佟梵,朝她竖起拇指,夸赞道:“情感表达的很丰富,非常好,很到位。换一下景,大家加快进度,不要再拖到晚上了。”

佟梵起身,朝白斐指了指头巾包裹的头发,示意该拉直头发了。

白斐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就看佟梵径自走向万秋菊。

万秋菊虽然在看剧本,但频频抬眼看向四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一看心思就没用在正道上,白斐只扫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他最讨厌不用心的演员。

不过,转头就看到佟梵把万秋菊手里的剧本抽走了。

片场顿时静了下来,工作人员挪东西的手都放轻了。

“你干什么!”佟梵骤然抽走剧本,万秋菊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脸色很难看。

佟梵低头看了一眼第一页的剧本,拔高声音,告状道:“白导!万秋菊同志在这里走神!没用心看剧本!而且我那么用心演戏,她看都没看一眼,真的很不尊重同事。”

说完,佟梵又有些痛心疾首:“我刚刚那么好的戏,连白导都连声夸奖,你居然没听到?我严重怀疑你的职业素养,本来还想认真告诉你,为啥今天还是我的戏的,现在算了,万秋菊同志,你要用心呀,别电影上映了,影响观众的观感。”

“到时候,把我们全剧组的努力毁于一旦,你可就是拖我们后腿的千古罪人了。”

佟梵摇了摇头,把剧本塞回她手里,语气十分失望。

“!”万秋菊一脸震惊地看着佟梵,浑身颤抖:“你,你说什么?”

佟梵指了指耳朵:“要治疗,别耽误了。”

“你给我站住!”万秋菊一把拉住佟梵的手臂,气笑了:“佟梵,你一个新人,居然敢教训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让白导把你给除名?!”

佟梵认真打量着万秋菊,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不信,你的戏又没我的戏好,白导眼睛又没瞎,怎么会放弃我,选择你?”

白斐眼看事情闹大,准备调节一下,一过来就听到了佟梵大言不惭的话。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暗暗腹诽:果真是辣椒里的朝天椒,半点亏都不愿意吃。

白斐当然知道佟梵针对万秋菊的原因,几句闲话,她也会一直记着,睚眦必报。

第四十九章沈确

“你!”万秋菊漂亮的脸上泛起愤怒的红晕,抬手就欲要和佟梵厮打。

佟梵甚至都没让,挺着肚子道:“你朝这里打,我怀孕了,你要是把我给打坏了,肯定得蹲局子,到时候影响了片场拍摄,你的女主角儿真要拱手让人了,那多难受?”

闻言,万秋菊气得不行,打又不能打,说又说不过,顿时抖着嘴唇哭了起来。

佟梵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张开双手退了两步,哼哼道:“白导,你们可都看到了,我没打她,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就哭了,可别想赖上我!”

“你!白导,你看看你都找的是什么人!整个一刺头儿!白导,你可是最不喜欢在片场里闹腾的,你看佟梵这样,难道还要包庇?”万秋菊哽咽着,愤愤不平瞪着白斐。

佟梵眨了眨眼:“我这人很好相处的,处不好,你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说着,佟梵还指了指万秋菊,直把后者说的又是一阵难堪,眼泪如断珠似的。

“行了,你少说两句,去换戏服,好好表现,香江的投资商今天来视察拍摄情况,应该马上到了。”白斐有些头疼地摁了摁额角,这辣椒有点制不住了。

闻言,佟梵还没什么反应,哭哭啼啼的万秋菊突然就止住了哭声,甚至有些慌张,左右环顾,从桌上拿了粉盒子,又给自己脸上补了补妆。

“香江的投资商?”佟梵瞥了万秋菊一眼,哪儿还不明白她的心思?

她上辈子就和这一行息息相关,自然知道明星那点子弯弯道道,只是没想到七十年代就已经初见端倪了,不过也是,七十年代香江不论是从经济、贸易还是时尚方面,都算是一个引领者,许多人为了谋求机会,甚至会偷渡到香江去工作,生活。

“万秋菊同志,你要端正态度,别一门心思都放在投资商身上。”

“你长得顶多算是清秀,没那么漂亮,香江经济产业发达,投资商可是见多识广,美人肯定不缺,你就别上赶着丢人了,不然白导的脸面都过不去。”

“好好看剧本,争取一条过,投资商可能还会因为你省的三瓜俩枣,夸你一句。”

佟梵声音柔和,神情坦然,却让正在补妆的万秋菊脸色青白交错。

“佟梵!”万秋菊身子僵硬,心跳如鼓,完全没想到佟梵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她。

佟梵狐疑地看她:“怎么,我说错了?我看你这么用心描画自己的脸,以为你就是这个意思呢,原来是我想多了,万秋菊同志,真是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想你。”

说完,佟梵唇角拉平,意味深长地话锋一转:“都拍我的戏,是因为白导认可我的演技,而不是你口中的污言秽语,我和白导没你说的那么龌龊,万秋菊同志,管好自己的嘴,下一次,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辱人者人恒辱之,明白吗?”

佟梵平静地瞧着她,话落,转身准备去换戏服。

不过,一回头,就看到了片场不远处的一行“陌生人”。

佟梵上辈子是记者,有职业病,在一个时效性很强的行业里,她总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获取信息,并分析报道,这一行人,西装革履,可不符合内地的穿衣打扮。

这群人,香江来了。

为首的那个,就是《战火含情》的投资商。

七十年代,香江商人开始逐渐关注内地市场,并进行一些投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