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墨和魏书香这样已经稍微长歪了的根苗，要不破釜沉舟，往后少不得走老路，她虽不是个好人，但祖国花骨朵，能浇点水就浇点水吧。

当然，要是她自己不争气，非要往歪处长，那她也没办法。

佟梵笑了笑：“你看，你不能因为书香年纪小，就不尊重她的选择！这事就这么定了吧，把书香过继给程珠珠同志当闺女，我相信她能照顾好书香，天明，不信吗？”

程珠珠嘴唇翕动，想拒绝，照顾一段时间和照顾一辈子有着本质的区别。

可转念一想，她往后总是要嫁给魏天明的，魏书香当她闺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别闹了！回家！”魏天明额角青筋鼓胀，觉得自己早晚会被佟梵给气死。

看着魏天明脸上的不耐，程珠珠突然有些受伤，高声道：“我愿意！我愿意接受书香，让她入我的户籍，以后就和木诗一样，都是我亲生的闺女。”

程木诗虽然只有五岁，话却能听懂，看着程珠珠抱着魏天香，对魏天明做出保证，心里很难受，这种感觉像是曾经和爸爸在乡下，奶奶做了鸡腿，却不让她吃，骂她和妈妈是不要脸的赔钱货，最后把鸡腿都给了叔叔伯伯家的孩子一样。

程珠珠现在可顾不上关心自己的亲闺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魏天明。

听着这郑重其事的话，魏天明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怔怔望着程珠珠。

佟梵摇了摇头，唇角笑漪轻牵，柔声细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漠：“天明？既然没什么争议了，那找个时间，到户籍所写个证明，就把书香过继给她吧。”

魏天明有些说不出话，不敢去看程珠珠的眼神，也没正面回应佟梵的话，拉着后者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边驱散外面凑热闹的人：“都散了！散了！”

佟梵回头看了一眼被程珠珠抱在怀里的魏书香，她的小脸上满是懵懂，看着她和魏天明离开也没什么表情，反倒是为自己能留在程珠珠这里感到高兴。

“书香，再见了。”佟梵摆了摆手，朝她露出个浅浅的笑。

这个笑容让魏书香有些怔愣，记忆中，好像有人这样抱着自己，成夜地哄。

是谁呢？

第二十章科长怕老婆

离开五号楼，走出几米远，佟梵一把甩开魏天明的胳膊，回头看向李秀。

她上前握着李秀的手，感激道：“李主任，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过来，我都要被魏天明和程珠珠欺负死，他们两人，一个科长，一个女工，居然勾搭到一起，一个比一个不要脸，真是给食品厂丢人，这事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李秀嘴角一抽，看着佟梵真诚的眼，也知道她没什么心眼，就是无心之言。

而魏天明听到这话，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恼怒，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

更何况，今天是谁欺负谁？受了委屈挨了打的人难道不是他和程珠珠？

魏天明有口难言，索性不理会佟梵，大步流星回了三号楼，一路上有同行的工友，看向他时表情都格外古怪，指指点点，魏天明脸色铁青，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魏天明一走，佟梵脸上的表情就渐渐平息，轻声道：“李主任，让您看笑话了。”

听着这话，李秀心里又软和下来，拍了拍佟梵的肩，宽慰道：“你这次做得很好，要是对这事不管不顾，别说是在西塔市，就是在咱们食品加工厂都立不住脚。”

说完，她又轻笑着揶揄：“过了今天，人人都得知道魏科长怕老婆了。”

佟梵笑着摇了摇头，眼眶里却有泪花闪烁，是紧绷过后的难过：“谁想让他怕我，我想要的一直都是好好过日子，我早该想到的，这么多年没提离，怎么突然……”

李秀叹了口气：“这男人，都喜欢新鲜，爱俏，魏科长长得一表人才，又有本事，平时在厂里，可不只是领导欣赏他，许多女同志也很喜欢他，这很正常。不过如今你来了厂里，多看顾着些，不会出啥问题，夫妻感情总是要笼络的。”

这话李秀知道不合适，但佟梵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根草，被踩在脚下，灰头土脸，却总能绝处逢生，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这就是新时代女性该有的样子。

李秀把佟梵送到三号楼门口，迟疑了一下，问道：“书香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李主任，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没给过书香什么，既然她愿意，她喜欢，那我也没什么二话，只希望程珠珠同志能好好对待书香。”佟梵憨直一笑。

李秀看着她的傻样，想点她几句，但今晚说的太多了，只能摇头：“行了，回吧，回去可别再和魏科长吵架了，你现在身子重，他真要动手，大晚上也没人能帮你。”

佟梵眉目舒展开来，弯唇道：“我就知道，李主任是最关心我的。”

李秀失笑，目送佟梵上楼，这才回了一号楼，心里思忖着，明天进厂里问问，看有没有啥工作，最起码让她先干着，不至于在这食品加工厂里一直看魏天明的脸色。

西塔市走一步看三步，处处都要钱和票，佟梵这种憨货，没人照拂是真不行。

*

“憨货”佟梵不急不缓上了楼，就看到等在门口的魏天明。

魏天明一看到她回来，显然松了口气，而对门梁春花还在嚷嚷：“反正佟梵同志已经把蜂窝煤赔给我们了，就算了，魏科长，你往后干啥事儿可得留神着点。”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李向东推了她一把，让她回屋去，梁春花有些不乐意，但对上自家男人不悦的眼神，还是哼了一声，扭着肥腰进了屋。

魏天明看了梁春花一眼，心里多少有些火气。

不过，梁春花什么脾气性格他很清楚，往日没被蛐蛐过罢了。

“这煤我们不能要，邻里邻居的，咋能占这点便宜？”梁春花一回去，李向东就把四块蜂窝煤又堆回到魏天明面前，旋即看向佟梵：“女人嘛，哄哄就好了，不算事。”

说完，李向东就回了屋，也不想掺和人家夫妻间的事。

魏天明看着蜂窝煤，想到刚刚梁春花说的话，闭了闭眼，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猪猪姨”，好一个“猪猪姨”。

佟梵近前，就看到魏天明盯着蜂窝煤在看，她理都没理就撞开人进了屋。

魏天明强忍怒气，进门后，把破破烂烂的门板扶正，又用桌子顶住，确保不会被风吹倒，才追上佟梵：“你早就知道程珠珠，故意引人过去看我笑话？”

他站在卧室门口，没敢进去，实在是吃够了亏，知道佟梵不好招惹。

“嗯，早知道了啊，怎么了？”佟梵爽快地说着，还好心情地点了点头。

魏天明这回并没有生气，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疑惑道：“你真的是佟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