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梵刚准备离开，想了想，又从包里抽出两块钱，一人一块，这才离开。

她不是没有大团结，但两个孩子能守得住吗？不说会不会被眼热的人撞上，就单说晚上和曹卫华魏燕碰上面，钱也到不了他们自己手里，一块钱也多，但不离谱。

她自诩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能在金钱上弥补一下，已经是有良心了。

毕竟，就算是说破了天去，魏书墨和魏书香也不是她生的，血缘关系是有，但感情真没有，从头到尾，她都是因为顶着“佟梵”这具皮囊，没有办法。

离开食品厂，佟梵本来想去海棠巷，但中途改变了主意，去了理发店。

她准备再烫个头，渣女怎么能没有大波浪呢？

等佟梵从理发店出来，天又黑了，拦了辆三轮车，回了南华街312巷。

她倒不是担心现在被杨晓帆那群人给盯上，他们刚犯了命案，指不定在那里躲着，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犯事儿，不过，不怕归不怕，她却不会去冒险。

任何事都不是百分百肯定的，她这条命金贵的很，银行十万块钱还没花呢。

佟梵刚走，程珠珠就来了食品厂，准备接程木诗回去。

她虽然带着女儿去了海棠巷，但上学还是在厂里的学校，只能每天早上把人送来，晚上再过来接，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最起码住的舒坦了，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哟，珠珠！咋感觉好几天没见你了？”程珠珠在学校门口碰上了熟脸，人家倒是热络，毕竟程珠珠虽然离开了厂里，可她爸没停职，依然是厂里的大领导。

程珠珠笑了笑：“这几天有点忙，昨个儿刚搬到海棠巷，今天在家收拾了一天。”

与程珠珠搭话的妇女也是厂里的女工，一听这话，脸顿时就变了，看程珠珠的眼神有些羡慕：“海棠巷？！哎呀，那地儿一平得几十吧？啥时候买的房？”

看着女工羡慕的眼神，程珠珠撩了撩耳畔的头发，刚要开口，就听到了梁平安的声音：“珠珠！你今天怎么过来的这么早？我还说直接把诗诗给送回去呢。”

听到梁平安的话，程珠珠脸色一僵，头都不想回。

而女工听到梁平安的话，眸子一闪，用暧昧眼神打量着程珠珠和梁平安，小声道：“珠珠，你和梁主任的儿子……你们是咋回事？听这意思，不像是普通同志关系呀。”

“不，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程珠珠脸色变了变，想解释，可梁平安已经近前了，甚至伸手准备接过她手里买菜用的袋子，这个行为举止，让女工眼神更暧昧。

她轻轻怼了一下程珠珠的肩，笑着道：“梁同志，木诗出来了，你快进去接吧。”

“还是我……”程珠珠插话，她刚走出两步，梁平安已经越过她径自进学校去了。

梁平安一走，女工直接开口道：“行呀珠珠，真不一般，和梁主任的儿子到一起，往后日子可不用发愁了，人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往后还能亏得了你？”

说这话时，女工神色更艳羡了，忍不住劝了两句：“魏科长虽然离婚了，但他现在都没出来，就算出来了，这厂里是个啥光景谁能知道？再说了，他还有两个孩子，还有他那前妻，哎哟，可别说了，人家现在都高高在上成科长了，多厉害！”

提起“佟梵”，女工甚至连羡慕都羡慕不起来了，一整个仰望了。

哪个女人离婚后，能和佟梵一样？不仅没有因为钱财而拮据，反倒是风生水起！

程珠珠脸色白了些，没了说话的兴致，女工也不在意，又说了几句话，才拉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不一会，梁平安出来了，手里牵着的正是蹦蹦跳跳的程木诗。

程珠珠敛去难看的神色，接过程木诗，与梁平安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梁平安忙道：“我骑自行车送你们吧！也方便！”

“不用了！”程珠珠有些不耐地拒绝了一声，看着梁平安怔住的表情，又调整了一下情绪，弯了下唇角，轻声道：“你今天上了一天的班，肯定很累了。”

看着程珠珠恬淡平静的模样，梁平安才松了口气，摇头道：“不累！送你们不累！”

程木诗在一旁看着，大人的事她也不太感兴趣，左右环顾，突然看到了魏书墨和魏书香，对于这两个人，她的感情很复杂，既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又有他们分走了她妈注意力的敌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打招呼，眼神却有些直。

程珠珠晃了晃程木诗的手，开口道：“诗诗，和梁叔叔再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魏书墨和魏书香都抬起头来，前者面色一喜，喊道：“珠珠姨！”

魏书香心里有些排斥，可眼看程珠珠都已经看过来了，她也只能怯怯地看她一眼。

魏书墨这时候已经冲上去了，看看程珠珠，拉住她的手道：“珠珠姨，你上哪儿去了？我昨天去找你，你都不在家！还有木诗，她也两天没来上学了吧？”

程珠珠看着两个孩子，心情也有些复杂，勉强笑道：“我和诗诗搬走了，往后你们就不要再去五号楼了，那里应该很快就会有别人住进去，不要去打扰到别人了。”

听着这温柔的声音，魏书墨一愣：“为什么？为什么要搬走？！”

程珠珠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还是一旁的程木诗尖着嗓子道：“还能是为什么？不都是因为你妈吗？都怪她！都是她害的我和我妈被厂里赶走了！”

“诗诗！”程珠珠沉声呵斥了一句，没再看魏书墨和魏书香，转身就匆匆离开。

梁平安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暗沉，情绪不高，半晌，才看向了魏书墨，半弯下腰道：“你和书香现在住哪儿？也住海棠巷吗？昨儿怎么没看到你们？”

“海棠巷？那是哪儿？”魏书墨一脸茫然。

说完，魏书墨想到刚刚程木诗说的话，心情也不好，不过，他还是一把拉住梁平安的手：“梁叔，我小姑天天在家里念叨你，今天上我家吃饭吧？我小姑肯定高兴！”

第一百八十八章劈开寂静黑暗

在佟梵回南华街的路上，另一边，海棠巷来了个小姑娘。

杨晓静神色有些憔悴，已经没有了昨天气血很旺盛的模样。

她看着越过枝头的海棠花，看着紧闭的门，猩红的眼睛有些湿润，一言不发，只是抱着膝盖蹲在门口，把头埋进了膝盖里，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昨晚的事。

民警来了，她爸死了，杨晓帆跑了。

她已经拼尽全力了，可为什么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来这里，她就是想问问佟梵，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和她爸会出事，不然她为什么在她下车时，说出那么一句话？可她要是早知道，为什么不提醒她呢？为什么呢？！

杨晓静想着想着，酸涩涌上心头，又声嘶力竭哭了起来。

她没有爸爸了，没有亲人了，往后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