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真要是把佟梵肚子里的娃打没了，也没办法过度指责，到时候魏天明肯定也不会追究，这样一来，可不就正好给了他一个离婚的理由？

李秀脊背发寒，看着魏天明和程珠珠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食品厂这么大，不是没出过这种事，可这么心狠手辣的，她还是头回碰上！

“佟梵！跟我回家！”魏天明被打的鼻青脸肿，活像个猪头。

他知道不能再任由佟梵说下去了，他如今已经降职，要是再毁了名声，丢了工作，那就真要离开食品厂，回老家种地挣工分了，好不容易有个城里户口，他不能走！

佟梵眼圈一红，卑微道：“那你要跟我保证，不许再和程珠珠多来往！”

听到这话，魏天明顿了一下，旋即咬牙切齿道：“好！我答应你！”

为今之计，是先稳住佟梵，再想办法把人送回老家，不能让她再出幺蛾子了。

佟梵松了口气，却还是不依不饶，说道：“你得给我写个保证书，不然我不放心，就当着大家的面写，事关你的名声，就让李主任当个公证人！”

魏天明脸色铁青，厉声道：“佟梵！你不要太过分了！”

佟梵如遭雷击，面色苍白，捂着嘴哭道：“过分吗？李主任，您觉得我过分吗？”

李秀自然不会觉得过分，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写！必须写！”

程珠珠强忍着欲要脱口而出的制止，抱紧女儿，心里悲愤又憋屈。

她以为的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乡下女人，居然让她吃了这么大的亏！

最后，在李秀和众多家属院工友们的共同见证下，魏天明忍气吞声的，写下了一份“丧权辱国”的承诺保证书。

“我，魏天明，在此郑重向爱人佟梵做出以下保证：从今往后，不会和程珠珠同志有任何私下接触，来往，更不可能与之发展任何私人感情，如我未能履行上诉保证事项，我愿意接受组织的批评与指导。”

魏天明从没觉得钢笔这么沉重过。

佟梵弯了弯唇，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轻声道：“天明呀，后面再加一句，如有违背，我愿意和佟梵同志离婚，并赔偿佟梵同志一万元精神损失费，放弃魏书墨魏书香的抚养权，以及家中所有财产，并按月支付两个孩子生活费，直至他们结婚生子。”

七十年代，民风淳朴，即便是离婚，也没有过这么严苛，堪称可怕的条约。

李秀都愣住了，想劝说几句，让佟梵见好就收，可看她倔强不肯退让的模样，还是说道：“好了，魏科长，这事本就是你做错了，写就写了，你做到不就行了？”

魏天明怒不可遏，但最后还是窝囊至极的，把这句话写入了保证书。

拿着保证书，佟梵轻轻弹了弹纸张，好了，打响了食品加工厂“悍妇”第一枪。

第十八章那就一直在一起吧

佟梵扫了低着头的程珠珠一眼，轻声道：“程同志，记住，要离天明远些哦。”

她唇边弧度加深，她要做的，从来都不是制约魏天明和程珠珠。

相反，她要的，从头到尾就是彻底逼疯两人，永远不要小看了男人骨子里的贱性，和女人面对“真爱”时，骨子里的执着与疯魔，越不让他们在一起，他们就越是要突破万难，跋山涉水，充满了过九九八十一关也要在一起的决心。

魏天明沉默不语，看着低着头，满身狼藉的程珠珠，心里莫名刺痛了一下。

他一开始对程珠珠，确实是同情，可后来慢慢的，看到了她的善良、执着、勇气，和不输给男人的坚韧，漂亮似乎只是她所有优点里最不值一提的那一个。

更重要的是，程珠珠上过学，是高中生，有文化，厂里聘请她当会计，她不愿意，就想进车间进行光荣的劳动，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同志，真的很吸引人。

她有文化底蕴，也有很广阔的见识，每天下班送书香过来时，他总喜欢在她家里多坐一会，多聊几句，那时，她会送上切好的水果，沏好茶，温柔地看着他。

那种感觉很奇妙，也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夫妻生活。

他能看出程珠珠对他有好感，但他从未回应过，只是沉溺享受与之暧昧交心的过程。

他结婚了，有两个孩子，妻子的肚子里甚至还怀着一个，他不能犯错误。

这种基本的底线他是有的，所以才给村公所发函，想要解决这一桩父母包办婚姻。

不过，他离婚并不全是为了程珠珠，更多的，还是因为和佟梵地位不匹配，她不懂他，更不能给他理想中的婚姻生活，一想到未来几十年都要这样，他就很痛苦。

而且程珠珠也有一个女儿，她对自己曾经的婚姻绝口不提，显然也有故事。

他是个霸道的男人，不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心里藏着秘密，甚至是一个男人的秘密。

这些都是横亘在他和程珠珠之间的致命问题，这一次依着佟梵，把所有事情说清，一劳永逸，往后应该不会再和程珠珠有什么暧昧萌动了，就这样吧。

这么想着，魏天明就转身出了程珠珠家，背影含着些落寞与孤寂。

程珠珠这时抬起头来，看着魏天明挺拔的背影，猩红的眼底满是执着。

佟梵看到了魏天明的决绝，以及程珠珠的不舍执念，眼底闪过一缕笑意。

“书香？书香你在屋里吗？”佟梵径直走向程珠珠家的卧室，她一人带着女儿住，即便是有个书记老爸，也只能按规章制度分配一室一厅。

魏书香一直跟着程珠珠，为了能给魏天明留下好印象，她对魏书香是极好的，也不允许程木诗背地里欺负人，相比魏书墨的懵懂，魏书香是真的把程珠珠当成亲妈一样。

听到佟梵的声音，程珠珠回头看向卧室，刚好与蹲在床边的魏书香对上眼神。

她眼眸含泪，朝魏书香轻轻摇了摇头，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悲伤模样。

佟梵站在卧室门口，打断了两人对视，看着蹲在原地，蜷成一小坨的魏书香。

小姑娘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仰头看她时，大而圆的杏眼里噙着恐惧，泛着红晕，她和魏书墨是同卵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同样是玉雪可爱，十分漂亮。

“书香，我是妈妈。”佟梵半蹲下身，朝魏书香伸出手，声音很轻很缓。

魏书香看着她蹲下，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突然尖叫了一声，把佟梵推坐在地上，拔腿就跑，出了卧室，猛地扑进程珠珠怀中，她没说话，只是瑟瑟发抖。

“别怕，别害怕，好孩子别怕。”程珠珠泪水涟涟，伸手环住魏书香，声音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