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那副表情，分明是认识她的，当然，这个认识百分百是“单方面”的。

她可以认为，杨晓帆是看出了她是新闻报纸上，宣传《战火含情》时的“李秋”，可基于对自己化妆术的信任，她还真不觉得杨晓帆这样的渣滓能有这样的眼力劲儿。

所以杨晓帆肯定不是认出她“李秋”的身份了，那股子贪婪，是对金钱的占有欲。

听佟梵提起杨晓帆，杨晓静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与痛恨。

她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佟梵，低声道：“你还是别想着报复他了，他就是一个街溜子，平时三五成群的，听说上头还有个什么大哥，不务正业，每天就在街上和女同志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干的都不是正事，你要是找过去，吃亏的铁定是你！”

提起这些，杨晓静语气有些沉，说着说着，不由苦笑一声，脸上满是羞愧。

她有个这样的亲哥，提起来都是丢人的事儿，她恨不得和这个人从来不认识。

说完，她想了想，又道：“具体的他们在哪儿我不太清楚，但肯定是万福街那块。那里人多，漂亮姑娘最常路过，而且他们干点偷鸡摸狗的事不容易被发现。”

听罢，佟梵轻嗯一声，她神色泠泠，看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转头就和三轮车师傅说：“师傅劳烦，改道，去一趟烟花厂。”

“得嘞！”三轮车师傅倒是高兴，白走了这么远，还要改道。

杨晓静却局促起来：“同志，去烟花厂做什么？我还得回去给我爸帮手呢！”

佟梵打量了她一眼：“你先帮我搭把手，不亏待你，一块钱陪跑费，行不？”

“陪，陪跑费？”杨晓静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但一块钱真的太多了，她吞咽了一下唾沫，欲言又止地看着佟梵，半晌，才认真道：“真的吗？你真的给我一块？”

在厂里上班的工人，每天有稳定工作，一天下来也就挣一块钱而已。

佟梵也没废话，直接拿出一块钱递过去。

杨晓静看着递到面前的一块钱，眼睛瞪大，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

她迟疑了一瞬，咬牙接过，旋即拍着胸脯道：“同志，你今天要我帮什么忙，尽管说就是了，别看我瘦，但有的是力气，我什么活都能干！”

说完，她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旋即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同志，你往后要是还有什么活要干，都能找我！我都行的！”

听到这话，佟梵眼尾一挑，打量了杨晓静一眼，这妮子倒是敏锐。

她没应声，杨晓静有些失望，但看着手里的一块钱，很快又高兴起来。

她心里暗暗高兴，这一块钱完全能买双鞋，又能给爸省下一些了。

抵达烟花厂的时候，天都已经暗下来了，好在烟花厂晚上要试验项目，还没下班。 坐在三轮车上，看着满天散开的烟火，杨晓静入了神，喃喃道：“好漂亮。”

说完，她转头看向佟梵，想问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眼前女同志的五官艳的锋锐，她眼前铺洒着淡金色的烟火，上翘的眼尾妩媚，带着细碎的亮光，她侧脸轮廓深邃，长发披散，美的有些炫目。

杨晓静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半晌，又喃喃了一句：“好漂亮。”

一句是夸赞烟火，一句则是夸赞美人的。

佟梵瞥了她一眼，暗道小妮子有眼光，她葱白的指尖轻撩了撩长发，觉得少了点什么，哦，是头油，少了点香气，她眉尖一蹙，想着头油的事可不能耽搁了。

她叮嘱三轮车师傅在这里等一下，带着杨晓静进了烟花厂。

“同志，你来烟花厂是要买烟火的？”杨晓静有些好奇，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不是。”佟梵摇了摇头，十分接地气地来了一句：“我来买炮仗的。”

“炮，炮仗仗？”杨晓静嘴角一抽，这个词儿和佟梵实在有些不相匹配。

佟梵没多解释，径自进了烟花厂，工人接待了一下，客客气气道：“同志想买什么类型的烟花？我们烟花厂类型可多了，有窜天猴、火树银花、高升……”

负责售卖的工人好奇打量着佟梵，态度倒是很热络。

不过，他话音未落，佟梵就接了话茬，她红唇微启，夜幕中，像是一道艳丽的招魂幡：“都不要，我要威力大的炮仗，越厉害越好，最好是能把人脑袋炸掉的那种。”

闻言，工人和杨晓静一愣，旋即前者僵硬着笑脸，讪讪道：“什，什么？”

“没有？”佟梵蹙了下眉，嫌弃地看了一眼：“还当你们烟花厂产品真齐全呢。”

听到这话，工人立马回过神来，梗着脖子道：“同志，威力大的炮仗我们这真有，二踢脚，雷麻子，点燃爆炸时都会产生强烈的冲击波和声响，但只适合在乡下农村的旷地上放，不然会对周围的物体造成一些损坏，我们这边一般不建议购买这种炮仗。”

“行！多来点！”佟梵一听，满意了，直接大笔一挥，买了一大袋。

离开烟花厂，杨晓静频频看向佟梵，有些欲言又止，等上了三轮车，她才小声道：“同志，你，你是不是想用这些炮仗，对付杨晓帆？”

佟梵眉梢轻挑，极其明艳的眉目总是噙着淡淡的讥诮，瞥了杨晓静一眼，张扬道：“你想多了，我自小就喜欢玩炮仗，越是威力大的就越喜欢，主要是炸鸟用。”

杨晓静嘴唇动了动，这话她是不怎么信的，不过，她也没继续问。

三轮车很快回到了海棠巷，漆黑的巷子，连路灯都没有，让人有些害怕。

杨晓静吞咽了一口唾沫，背着玫瑰花，跟在佟梵身后进了院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爪牙一号

程珠珠刚送走梁平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听到隔壁传来动静。

她眉眼一动，起身走到院子里，悄悄听着隔壁的声音。

“同志，是种在这里吗？”杨晓静倒是尽职尽责，进门后看着院子，很快就锁定了一个适合玫瑰生长的位置，不过，她还是客客气气问了一句。

佟梵把炮仗放到一边，颔首道：“行，就种那吧，种好点，别三两天就枯萎了。”

说到自己的专业问题，杨晓静立马来了精神：“放心吧同志！我这手艺是我爸亲自传授的，平时照顾花花草草很有经验，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保证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