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涛看着手里的报纸，上面大写加粗标注着【食品厂领导班子中毒事故】，几个字占据了报纸上极大的篇幅，大抵是西塔市人尽皆知的程度了。

李云涛顿时面色铁青，把报纸狠狠拍在桌上，怒声开口。

“周忠啊周忠！你瞅瞅你们这都干的什么事儿？”

“组织上把西塔市食品加工厂这么重要的担子交到你手上，是信任你，指望你带着大伙把生产搞上去，为咱老百姓谋福利，为国家建设出力！”

“可现在呢？”

“食品厂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是关乎群众饮食安全、关乎咱社会主义建设的大事儿！你倒好，不仅没有及时上报，让上级能够第一时间想办法解决，还任由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造成了多坏的影响？这是严重的失职！”

“你们一个个，心里到底有没有组织纪律？有没有把群众的利益放在心上？”

“你这是想干什么？是要给社会主义抹黑吗？你好好反思反思，马上给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说清楚，再拿出后续的整改方案！”

他原本还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能干出一番政绩，眼下倒好，让着香江佬点破事故，这事要是传回燕都，虽说不会影响他的位置，但往上升算是没戏了。

西塔市在整个燕都都占据着极重要的地位，算是经济大城了，居然搞这出？

周忠听得冷汗连连，谭龙和梁锦松等人也面色大变，王建国这时候把隐在人群后的程勘给推了出来，周忠立马回过神来，厉声指责道：“李司长，这是程书记的问题，他工作不严谨，让自己的女儿偷盗食品厂女工制作的配方，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程勘原本是没机会来的，不过众人心里原本就担心着，怕食品配方的事一朝揭露，专程让程勘出面，就等着这个时候让他出来顶锅，扛下这一切。

程勘面色阴沉，看向周忠：“周厂长，出现食品事故也不是我愿意的！你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食品研制是大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一言堂，出了事，难道你这个厂长不需要负责？在场的领导们不需要负责？让我一人承担责任，你当李司长是傻子吗？”

闻言，周忠和众领导们面色青白交错，心里暗骂程勘：老狐狸！

原来从一开始程勘就不准备自己扛下这一切，而是打算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这个老狐狸，自己名声坏了，居然还要拉着人陪葬，这事李司长要是亲自处理，没几个下台的都不好交代，所谓的整改方案，就是拖出几个人开刀！

老百姓们不信任食品厂了，就需要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负责，并给出交代。

“程书记！你这话就怪了，分明责任在你，如果不是你主动拿出食品配方，我们又怎么会因为信任你品尝食品，导致全部住院洗胃？你现在说这种话？”

“就是！程书记，昨天你才说会一人负全责，今天怎么口风就变了？”

“李司长，您可别信程书记的，他昨天还专程跑到公安局，把他那个偷东西的女儿给接出来了，这事儿大伙都知道，他摆明了是不承认错误！”

“……”

佟梵在一旁看的有趣，这些在底层工人眼里高高在上的领导们，这个时候倒是开始推卸责任了，一个个像是火烧屁股一样，七嘴八舌的解释着，生怕波及到自己。

沈确眼尾轻挑，看了佟梵一眼，站起身，眼神深邃而冷峻，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漠：“等李司长解决了食品故意的问题再联系我，今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没心情留在这里看食品厂解决内部问题，今天过来，也只是想佟梵承情罢了。

钟情给他做了检查，心力衰竭这么久一直没有加重，还是从大陆回香江后，这么长时间都没出问题，这不符合常理，唯一的解释，或者说例外，就是佟梵这个人。

他至今没能明白，为什么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却能让他感到平静，产生睡意。

从小到大，这是唯一的特例，为了活着，他会紧紧抓住这个特例。

眼看沈确要走，李云涛心里一阵失望，忙站起身相送，佟梵坐着没动，反正知道小姑娘没事，后续沈确肯定还是要联系她的，今天不行，她还有事要办。

沈确也没喊她，只眸光沉沉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今天来食品加工厂，把人带到接待室，就已经是送出了一个善意的信号。

佟梵是个聪明人，她会明白，投桃报李。

第一百三十章新的食品配方

沈确一走，办公室里气氛陡然转变，周忠明显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可坐在会议桌前，连李云涛都客客气气，再者，他三两句就点出了食品厂面临的许多严肃问题，实在叫人脊背冒汗，不敢应答。

李云涛把沈确送走，折返回来时，眼神晦气，脸色极阴沉。

不过，他顾及佟梵还在，没开口训斥，而是深吸一口气，暂时敛去情绪，闻声道：“这位同志也是西塔市食品加工厂的职工吗？不知道你和沈老板是什么关系？”

沈确明显对食品加工厂不满，留下一堆意见，就这么走了，后续投资怕是难了。

这么一个机会就要从手中偷偷溜走，想想都难受，而如今唯一能够挽回这一切的，怕是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沈确对她不同，或许从她这里下手能扭转乾坤？

佟梵的确是人情往来的老油子，听到李云涛的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弯了弯唇，模棱两可道：“我和沈确……算是旧相识。对了，李司长应该还不知道，程书记的闺女偷盗的食品配方，其实是我的，最后导致出了这样的结果，唉。”

闻言，李云涛眼神一变：“你是说，食品配方事故问题，其实是因为你？”

这话倒不是责怪，毕竟佟梵也是被人偷了东西，最终损失在她，他惊诧的是沈确。

这位沈老板脾性凉薄，不好打交道，在生意场上这么不客气开出意见，他还有些纳闷，心想这些事分明可以作为谈生意的筹码，怎么没后续了，如今看来，沈确会当众提出这些，分明就是为了给佟梵出口恶气，针对的不是食品厂，而是这些领导班子。

李云涛心中微顿，又认真看了佟梵一眼，看来他要重新估量沈确的心思了。

“是因为我。”佟梵大大方方承认，并未纠正李云涛暧昧的心思。

她当然知道说这些话，李云涛会怎么想，不过，借沈确的名头，今天的谈判会更顺利些，反正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相信沈确也不会与她计较这些。

毕竟，他需要她的“回报”，正好她这人不爱吃亏，挺不错的合作。

“对了，今天沈确会叫我过来，是因为有些事想和李司长商议。”佟梵语气客气。

闻言，李云涛来了兴致，亲自上手给佟梵倒了杯茶：“请说。”

周忠等人面面相觑，却不敢打断佟梵和李云涛的对话，众人也明白，从今往后，佟梵彻底不一样了，说不定真能成为食品厂的重要职工，毕竟她入了李司长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