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不详提也可,不过是个无业氓人见一女子长得清秀可人,仗着自己学过点功夫,欲调戏她罢了。紫英将那人赶走,转身却仍看到那女子瑟缩在地上,不肯起身。

“姑娘?”紫英柔声道。

那女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回家……回家……”声音抖得可怜。

“姑娘家住何处?”

“回家……回家……”女子突然发力站起身子,一双惊恐的眼睛愣愣地盯着紫英。

紫英突然觉得有些怪异,这女子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此刻竟变得神志不清起来。四顾见无人欲上前相助,他也只得伸手欲扶那女子一把。

可女子却疯了一样抓住他的袖子:“那边……回家……”力气大得让紫英惊异,整洁的道袍瞬间便被她捏得褶皱不堪。

紫英任女子大力地牵着,女子是半推半搡地拉着他踉跄而行,他也不得不在一只手失去自由的前提下同龙葵一起搀扶着女子。

一行人怪异的走法引来不少人的目光,尴尬的气氛与火辣的目光燎红了紫英的俊颜。他不敢抬头迎上那些人的眼睛,只强迫自己专心搀着女子回家,其他一概不论。

“到了……到了……回家……害怕……”在一方门前,女子大叫起来,她甩下紫英的袖子,用力击打着大门。

紫英也不顾变了形的袖子,起身遇上前劝慰女子,却在迈上台阶的一步上怔怔愣住。

那门上的匾额,鎏金色的“慕容府”三字,赫然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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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 家变 ...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给紫菜他哥起的白痴名字吧。。。-。-

壹拾壹家变

时至今日,紫英离家也有二十多年了。而后续,他对于这个显赫一时的家族的唯一了解不过是鬼界里摆渡的韩北旷透露的只言片语――父母双亡,但都走得安详。天下至亲之人都已入了轮回,紫英也许久不再常常思索了。不想今日在这镇江却见到了“慕容府”,谁料得是不是天意。

疯癫的女子依旧乱叫着拍着大门,完全无视掉一旁站着的紫英与龙葵。也不知这家人是怎么一回事,过了许久才见那朱红大门开了条缝子,门里的眼睛见女子一愣,倏尔将门洞开,一个家丁紧紧抱住她,一个则用绳子捆着,一套路子下来很是娴熟。

完全忽视掉一旁站着的一人一鬼近乎目瞪口呆的表情,一个家丁把女子扛在肩头,招呼着另一个飞也似的消失在深院中。

紫英正欲上前细问,却见门内闪出个老头儿,白髯衰鬓,却步步生风,有那么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

老头儿不留痕迹地拦下紫英:“小老儿乃慕容府管家王伯。这些子银两权当做公子的盘缠,公子倘无事便回吧。”

紫英推开王伯塞来的银子,抱拳道:“方才见那位姑娘神志不清,在下乃修道之人,也略通岐黄……”

王伯不悦地收起银子:“……少侠师承何派?”

“昆仑,琼华。”紫英并无犹豫地答道。十年,每每有人听到这样的答复总会刮他一眼的:生灵涂炭的邪派残党!早些下山的门人早已收了道袍闭口不提琼华,唯有他一直坚认为琼华门人,未曾更改。

“琼华?你为何仍自称琼华门人?”王伯面色变得缓和些,问道。

“养育之恩不可忘,恩师大义不可忘,情谊深厚不可忘。”紫英淡淡答道。

“好一个不可忘!有骨气!”王伯赞许地拍了拍掌,“你说,你懂得岐黄之术?”

“是。”

“……麻烦少侠这边走。”王伯引路道。

……

家中依旧是一股淡淡的紫檀香味。尽管父亲已经过世多年,但这习惯似乎是保留下来了。紫英如今的身高已经可以让他俯视香炉了,幼时好奇的东西就这么无保留地铺满在面前,只让他觉得一阵眩晕。

紫英呷一口茶,垂头不语。龙葵站在他身旁也不说话。

“这边……”远远地传来王伯的声音生生打碎了宁静。紫英猜到应是家主来了――当是自己的大哥吧。二十年不见,他大约也认不出自己了。

不久,一位身着紫服看似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稳步跨进客堂,紫英还未开口便见他拱手道:“在下慕容紫鸿,见过少侠。”

“慕容先生不必如此,在下……在下穆英。”

“穆少侠。”眼见得慕容紫鸿又是一礼将下,紫英头疼地拉起兄长,抱拳道:“在下只为救人而来。”

“救人……对,少侠请坐,在下细细与您明说。”一干人等寒暄了半天才找到正题,这也正让紫英寒心很多。记忆里那个温柔高贵的大哥竟变得如此世故圆滑,甚至于有些愚笨了……也许是笨为提防外人假装出的,但敛去光华的慕容紫鸿总与记忆中那个单薄却坚毅的背影叠成双影,再也寻不回过去了。

“在下成亲约四五年。内子刚下嫁于在下时并无异常,爽快开朗,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约是一年前,在下与内子出门游玩,路遇匪徒。那匪徒欲强抢内子,内子不从,不知那心狠之人从袖内掏出什么邪药,强塞进内子口中。内子当夜体热多汗,长梦不绝,第二日便似变了个人。

“那以后,内子性子柔婉了很多,颇有些大家闺秀之风。倘只如此在下也不担心,只是内子时常发作怪病,正如少侠今日所见的。发病时力大无比,口不择言,在下也只得让家丁缚住她等她病发作终了。

“在下目睹一切,观内子苦不堪言,心痛如绞啊……怎奈何请来高僧名医皆无救治之法,四方邻里皆对内子嗤之以鼻,如今少侠肯救内子于水火,在下永生难忘。”

“在下当尽力。”紫英抱拳。家中变迁繁多复杂,大哥一人撑起家业也属不易。当年浅听父母谈论复国之愿,传到这一代怕也是断了。生存之压迫在眉睫,况灭国多年,忠心老臣也留世不多。他如今对复国没有丝毫欲望,倒也安得一切归于尘土。

紫英正欲说下文,便见门外跑近个小厮,在王伯耳旁嘟囔些什么,作揖后才离去。

“王伯,发生何事?”慕容紫鸿皱眉道。

“夫人已醒。”小老儿如是回答。

“差人替她松绑,换上新衣物。”慕容紫鸿吩咐道。

见紫英略有不解,慕容紫鸿忙解释:“内子发病终会弄得衣衫不整,如若癫狂……”

紫英淡淡一笑,以示理解。

“少侠……在下,可否唐突一问?”慕容紫鸿叹道。

“慕容先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