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不够。
厕所门板撞击声哐哐哐地响着,那个男孩呻吟的声音还挺好听,间或能听到小曜的几声低喘。那声音很性感,总能轻易地撩拨起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我吸了口烟,我想让小曜呻吟出声,而不是这样的喘息是那种被操到全身发麻的尖叫和呻吟。
我在一瞬间生出怀疑。他不喜欢那个学弟,为什么要操他?他由我一手养大,凭什么不问我的意愿就去和别人做爱?他应该是我的,全身心只能容纳下我。
美丽的人合该被精致的丝绳锁在家里。而像我弟这种对外人拽到不可一世的漂亮少爷,就更应该被下强效春药,自己掰开腿,把手伸进后穴,一边抽插一边哭着喊我,求我操他。
可是……我垂眸,把烟从唇边夹下。
我不能这么做。他是我弟弟,而他首先是个人。我不能剥夺他于与社会接轨的权利,我不能让他变成一个不察世事的禁脔,更不能剥夺他喜欢和爱别人的权利。
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可是,他是我的啊。
他是我的啊!
我第一次被自己如此明白地告知,如果此时不把他拉住,他会飞远,像雏鸟离开巢穴一样。
可他是个人,不能是我的附属品……
我一愣,电光石火间想到了什么。人没有被禁锢的义务,却有爱人的权利,如果他喜欢我,他就不会走。
他喜欢我么?答案很显然。单说前些天对着我意淫这一件事,就足以说明问题。我心情开朗一些,准备回家试一试他的态度。
随即我又想到,既是如此,那他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做爱?结果下一秒,我就听到他问:“我长得漂亮吗?”
……小兔崽子,又犯病。
把他铐起来后,我给了他最后拒绝我的机会,但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定,却和我想象中一样爱我。我就这样凭着一股不经脑的心思,脱开一切束缚,整整疯了三个月和小曜一起。
他的身体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又意外的很软。正常体位能看到他潮红的脸颊和带泪的眼睛,后入时能看到光洁的脊背和白皙的后脖颈。他会在痛感和快感中喘息着轻声喊我,那是世间最猛烈的春药。
他也会在洗完澡后带着湿气和洗发水的清香从背后环住我,轻声喊“哥哥”;他会在嘴馋的时候不经意地撒娇让我做饭,叫出几分缠绵的意味;他会在害怕的时候躲进我怀里,还强装镇定;他会在看到很亮的星星时兴冲冲地把我叫到阳台上,朝我笑;他会在不会写题的时候巴巴跑来求教,眼睛一闪一闪地发亮;他会在外面狠戾地打完架后在我面前收起一身利刺,处理伤口时小心翼翼委委屈屈地喊疼;他会在晚上与我同床而眠,我能摸到他细瘦光滑的腰身。
他会说:“哥,我最喜欢你。”
荒唐的美梦持续了三个月,是人生多少年求而不得的幸福。
直到今天。
被叫去办公室,我才惊觉两个疯子眼中幸福甜蜜的三个月,在别人眼中意味着什么。我突然意识到我把苏曜带入了一个怎样的境地。千夫所指、万人痛骂,这是我仅能带给小曜的一些东西。而这全部都是因为我的自私的爱。
我的自私,毁了我爱的人。这不是爱,这是变态的禁锢和占有。
那我宁愿把这份不伦的爱意斩去,及时止损,徒留我一人,就像从前那样。
……他本不该这样。他本应有更好的人生和更明媚的前途。而我,不值得他去爱。
他激烈地拒绝我,反抗我说的每一句话,到最后趴在地上求我。他可以不懂,但我需要明白,必须结束,总得有人斩断一切。他不肯,那就我来做恶人。
可是我没想到我会入他的梦。尖利的嘶喊从卧室传来,而我无法打开门的时候,我就知道,疯了,都疯了。
他问我:“你为什么会觉得,把我推开,就是把我推离黑暗?”
他还问我:“我往前往后都是深渊,哥你还不明白吗?”
我枯坐了一整夜。卧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烟雾,却再也嗅不到小曜身上特有的、干净清爽的味道。我意识到我做不到做不到回到原来的样子,做不到只把他当做弟弟,做不到让自己停止回忆他被我揽在怀里的样子和柔软粉嫩的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很早了,大概是从他很小的时候磕破膝盖流着血,眼泪汪汪喊“哥哥”的时候。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也不知道。他的依赖与生俱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味道,而他根本没发现。只是当我发现两个人的心思都不正常的时候,已经晚了,也完了。
我是把他从苏明那里救出来的光。而我现在却把他狠狠推开,让他堕入了更暗的深渊。
我懂的。正如他离开我,而我从此黯淡我们早就无法分开,不论是出于世间唯一连接的血脉,还是出于无法逃脱的一圈又一圈爱意的轮回,不是吗?
晨光照亮卧室,我一夜未动,血液不通、手脚发麻。我准备起身去叫我的小孩起床,然后准备早餐。
该在一起的,不然我们活不下去。唯一的救赎必须以这种不伦牵连,否则两人就真的万劫不复了。我得安慰他,再把他拉回我身边。
而我推开他的卧室门,里面空荡荡,床褥冷冰冰,显然已经离开了很久。他去哪儿了?他会打架吗?会发疯吗?还是会……伤害自己?
我一瞬慌了,心脏几乎要停跳,给他打电话却是关机。我随意抓了件衣服,开车往四处去寻找,从学校开始,每一处他常去的酒吧、网吧、便利店……
而我找到他时,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看到我弟的手伸进另一个男人的衣摆,抚摸着他的腰腹,醉眼朦胧地趴在男人的耳边说着什么。而那人的吻即将落在小曜的唇角。
那一瞬间,心跳几停。
最后一刻,苏曜还是偏过头。那吻终究是没有落在他唇上,而他也看见了我。
画面远比隔着厕所隔间门更有冲击力,一刹那,酸涩与愤怒同时充斥在每一根血管中,我不做多想地走过去钳制住他的手腕,又在他的刻薄语调下回过神:苏辰,你有什么资格啊。
我的小曜,要离开我。
我这才发现,比起流言蜚语我更无法接受他的离开。他人的讥讽尚且可以当做耳旁风,而他的离去刮骨剜肉尚不能及。我无法看他和别人在一起,哪怕是没有爱的性也不行。占有欲在骨子里疯狂叫嚣,催促我把眼前的人抓回家再关起来,把吻了他的人的舌头拔掉。
那一瞬间,我想断掉他所有的社交,让别人以为他在人间蒸发,殊不知他只为我一个人独自绽放、夜夜承欢。
满眼、满心,只有我。
理智告诉我,不可以,不可以,那是你的弟弟,你不能把他的身体囚禁
我有一瞬恍惚。当时他和白霖搞在一起时我就无法抑制自己,那我如今又是如何生出可以看着他“去谈恋爱而不拦着”的想法呢?
自欺欺人,可笑至极。
不能囚身,那便囚心。
而他也远比我想象中更疯狂他从不担心舆论,他只愁苦于我们的关系无法公之于众。
他从不和常人一样,我不该拿常人的思想去替他做出任何选择,我早该想到的他和常人不同,毕竟他不论哪里都是我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