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痛苦的挣扎,最终还是咬紧牙关,克制住了担忧和急躁的情绪。

叶冬挣扎得厉害,几个训练有素的练家子都险些制不住他。

叶老爷子见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又看他还不老实的挣动,纹满岁月痕迹的眼皮子微掀,叹息似的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一个都主意大得很呢。”

话落拐杖便打在了不安分的妄图摆脱控制的叶冬的腿上,半点没留情,一下便把叶冬打趴在了地上。叶冬疼得表情都扭曲了一瞬,抬起头来第一时间还是忍不住去看叶秋的状况,看见叶秋惊愕的看着自己,一张脸皱巴巴的锁在一起,叶冬对他投去安抚一笑。

但他现在这样,哪还有平日里的淡漠冷俊,几乎是面目狰狞。

叶清长有些不落忍的移开了目光。

叶秋又怕又惊,心中五味杂陈,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眼泪簌簌而下。

没了支撑,终于受不住的坐到在了地上。

叶老爷子目光威严,居高临下的看着叶秋,就像是注视着一只渺小不起眼的小虫子。

“你来说说看,叶秋,爷爷对你不好吗?当初你爸妈都不要你,是谁执意要把你接回来的?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对你不好吗?”

他的语气很和蔼,眼神却冷冰冰的,一点温度不带,看着叶秋就像看着一个秽物。

叶老爷子过去对待叶秋的态度不冷不淡,至少从来没有给过他难堪。

比起叶清长,他其实已经对自己仁至义尽。

叶秋心中清楚,即便在这个家里他过得并不愉快,但倘若叶老爷子没让人把他接回来,他恐怕连伤春悲秋,敏感矫情的资格都没有。

他紧紧的抿着唇,死死的掐着裙角,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过了许久才几不可闻的发出两个字:“没有。”

“大点声!”叶老爷子吼。

指甲几乎要划破衣料,叶秋的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没有,爷爷从来没有对我不好。”

“那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循循善诱的口吻。

低下眼帘,叶秋咬紧下唇,“没有。”

“我没有错。”

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原本自信满满的叶老爷子,眼睛里遍布阴霾。视线移到叶秋的大肚子上,转动着拐杖,便要举起手。

像个电影慢动作一般在叶秋的脑海里回放,一时间叶冬撕心裂肺的叫声,叶清长怜悯的目光清晰而明亮的回荡着。

叶老爷子高高举起的拐杖,马上便要落在他肚子上,叶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连疼痛的知觉都麻木了。

“爷爷!”

Qq﹤297764793② 整理?2020-12-18 16:43:11

第二十七章

“爷爷!”

听到过于响亮的喊声,叶老爷子下意识的便停了动作。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叶秋疑惑的睁开了眼睛,恰好对上风尘仆仆赶来的叶夏投来的担忧目光,鼻尖顿时更酸了。他还能扯出个苍白虚幻的笑容给叶夏,嘴唇动了动,似是在无声的对他说自己没事,不要难过。

叶夏强忍着翻滚的情绪,移开目光回到正事上。

只有让爷爷松动,才能真正让叶秋摆脱痛苦,他的心中很清楚。

叶夏似乎是赶着过来的,西装笔挺,原本梳得规规矩矩到脑后的头发早已散乱,细碎的发丝打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此刻还尚且气息不匀,跑着上前握住了叶老爷子打算行凶的手。

对上老爷子不悦的目光,叶夏丝毫没有退让,半点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赶在老爷子正打算开口呵斥他时,冷声说:

“爷爷,你又要再一次轻易决定别人的人生了吗?是不是身处高位久了的人,都会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就真的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了?你真觉得自己有掌控别人的人生,裁决别人生死的权利吗?你永远都这么自以为是,所以你的儿子也遗传了你相同的基因!”

“叶夏!”

听到他大不敬的一连串质问和指责,旁观这一切的叶清长也终于无法无动于衷了,在老爷子真正动怒之前,忙出声呵斥。

叶夏只是无所谓的看了叶清长一眼,嗤笑:“二叔,你也一样。你,爷爷,叶清安,甚至叶家其他的堂叔堂伯也都如此。冷血自私,傲慢固执。叶清安当年那样对待自己的发妻,今天你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何其相似。而爷爷呢,以前选择冷眼旁观,暗中推波助澜,现在更绝,开始选择亲自动手了。不同的大概是,你们现在更加变本加厉,毕竟这种事大约也是一回生两回熟。”

“叶夏,你这么说我和你爸爸便算了,你觉得你这样迁怪你爷爷对吗?我知道你对过去的事有所误解,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又因为关心弟弟才会口不择言。但你也大了,都是管着公司的人了,叶秋和叶冬做出这种丑事,你难道不知道这对叶家影响有多大吗?”

对叶夏这个桀骜不驯的侄子,叶清长一贯头疼得厉害,只能软着语调规劝,希望他能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二叔不必和我说这些,我有眼睛,自己会看。你说是吗,爷爷?”把目光转回老爷子身上,不咸不淡的继续添柴:“永远不要听信他人的说辞,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也是你曾经教我的。”

叶清长是知道叶夏的厉害的,平时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只作壁上观,从未领教过,如今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堵得哑口无言,一而再再而三失了颜面,脸色早已铁青。

老爷子面色微沉,没回叶夏的话,也没去管叶清长的难堪,视线落在了叶夏的身后,落到了门口,果然不多时便有人紧跟着进了来,身后还跟了两个保镖。

对上阴冷的视线,贺思年丝毫没有不悦,反而对着叶老爷子露出个得体的笑容,走到叶夏旁边,微微倾斜着身体挡着叶夏,不紧不慢地道:“老先生莫气,他们都还年轻,难免犯糊涂做错了事。您身为长辈,教训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事,只不过伤了感情就不好了。您也不想以后叶冬、叶秋怨恨您吧,还是别在气昏了头的时候下决定的好,您说是吧?”

见叶老爷子面色稍霁,安抚地拍了拍身体明显紧绷到极点的叶夏的肩,便接着打圆场说:“叶夏也是关心则乱,才口无遮拦说了许多不敬的无心之言。但您老也知道,因为伯父的过错,他以前吃过许多苦。我遇见他那会儿跟只小花猫一样可怜兮兮的缩在老巷子里。他那时才多大呀,虽然他从来不同您说,但我不信,您便也会从不关心。”

贺思年这一番话不偏不倚说得合情合理,既给了叶老爷子一个台阶下,让事情有了可以转圜的余地,又利用他对叶夏的亏欠卖了一波惨。

饶是叶老爷子对他的目的心知肚明,也无法不为之动容。思及过往,他甚至恍惚了一瞬。

他原本是很气贺思年没有把人看住,导致事情弄成这副尴尬的局面,但仔细想来,若贺思年真的能为自己的私欲不顾叶夏的想法,那才是真正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