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狭窄的空间是沉默发酵的温床，袁生晴故意没话找话，说：“施雨添怎么还没回来。”

“大概在排队，那家面包店刚开业，生意好。”

汤淼的神态恹恹，软绵绵地靠着椅背。没多久，眼圈就红了。袁生晴忙给擦眼泪，汤淼捂着脸，拒绝了纸巾，这时，施雨添拎着面包出现，衣服却脏了，领口也是乱的，脸上还有剐蹭。一坐上车，就飞快驶离，时不时盯着后视镜看，似乎在怕后面有人追来。

袁生晴察觉不妥，问：“你身上怎么搞的。”

“不小心摔了跤。”

“我摔跤有经验，绝对不可能摔成这样，”袁生晴质问，“被人打了？”

施雨添安抚道：“别紧张，只是几个小混混，发生了点口角，我真的没事。”

“那群小混混在哪里。”

“在后面，你要下车去追么。”

“我，”袁生晴欲言又止，“这次算他们走运，下次要碰见，一定要把他们踹到找妈妈。”

施雨添偷偷捏了下袁生晴的掌心：“放心，我没吃亏。”

袁生晴占到便宜，又不好意思表示出来，便撑着下巴向外看，故意不情愿地哦了声。

暑假，商场比平时热闹，汤淼逛得心不在焉，胡乱买一堆，走走停停，袁生晴心里一直都没平静，他防备地巡视四周，最后视线再聚集到施雨添身上才结束。

施雨添叹气：“你太敏感了。”

“我知道，这是坏习惯，我会改。”

“不用，”在外面，不好做太亲昵的动作，施雨添捏捏他的肩膀，“我只是不想你这么累。”

袁生晴的视线停在肩膀上的那只手上，他歪歪头，右边脸颊在蹭了蹭施雨添的手背，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原来，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会忍不住碰触对方的欲/望。

施雨添被蹭得呼吸一顿，好在袁生晴迅速坐正，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买完了。”

汤淼迎面走来，手里拎着一大堆袋子，多得让袁生晴咋舌，这么有钱吗？

“这些给你，这些给你，”汤淼把袋子分给俩人，“去换上，快点。”

袁生晴打开一看，愣住了，从上衣到鞋子，特全乎。

施雨添问：“为什么买这个。”

汤淼：“我以前给你买衣服，你从来不问那么多废话。”

施雨添：“现在不一样。”

汤淼漠然道：“因为你俩穿得太丑了，影响心情。尤其是你，袁生晴的还值点钱，你的只能撕吧撕吧当抹布。如果没记错，咱俩结婚那年你就在穿这件黑外套，今天居然还穿，是打算当传家宝吗。”

施雨添老实承认，袁生晴一时拿不定注意，见施雨添往卫生间走，也小跑跟过去。

卫生间有三个单间，都是空的，施雨添走进最里面那个，袁生晴的手在第二间上停了几秒，然后转身往前走，趁施雨添还没锁门，挤了进去。

施雨添一愣，袁生晴反手锁上，低着头，闷闷地说：“这样行吗？”

“嗯，当然行，”施雨添笑了，“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袁生晴心想这是你给的底气。

俩人背对背，一时间，四周只有窸窣的换衣服声。

袁生晴飞速换好卫衣，对着墙壁，脸稍偏，试探道：“换好没？”

“还差一点，”施雨添的声音有些哑，“我不会系腰带。”

“我看看。”

“好。”

袁生晴转过身，没抬头，视线下移，凝视施雨添的腰部位置，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来，才说：“扣反了，你得抽出来重新扣。”

施雨添咳嗽两下，歉然道：“对不起，我平时不怎么用这个。”

“这有啥，用不着说对不起。”

袁生晴一手拽住腰带，刷拉抽出，一手拽住施雨添的裤子。腰带僵硬地支棱在半空，袁生晴的动作也随即凝固，他闭上眼，深深调息。冷静，快冷静，换个衣服而已，别冲动。

施雨添忽然说：“袁生晴。”

这声儿叫得挺急的，袁生晴觉得自己不应不行，便抬起头，谁知唇上忽然一软，鼻尖处还被扎了下，没等他反应过来，施雨添就重新站直，脸偏到旁边，手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握成拳，挡住下唇，可惜耳根子不成器，红透了。

袁生晴眨眨眼，又眨眨眼，刚才是被偷亲啦？

施雨添吞吞唾沫，瓮声瓮气地问：“觉得这样奇怪吗？”

袁生晴说：“想听真话吗？”

施雨添顿时紧张地正视回去，眉头压下：“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袁生晴伸出手，轻抚着施雨添后颈的散发，笑了下，“你的头发好长，刚才蹭得我好痒。”

******

******

俩人回去的时候，汤淼正坐在休息区喝咖啡，见状稍挑眉，露出近两天来唯一一个称得上是喜悦的表情：“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