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生晴愣了下,意识到自己发了什么之后,爆出句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操”

喜欢吃什么,老子请你吃饭啦。

等等,这个“老子”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在施雨添跟前自称这个,也太嚣张了!而且既然都这么嚣张了,后面为什么还要加个“啦”?是在撒娇吗?为什么要突然撒娇,人格分裂吗?!

袁生晴疯狂摁着手机键,可惜它还是原封不动地霸占着对话框顶部,他又无助地啊了声,索性关掉手机,撅起腚,扯过被子睡觉。

没想到这种暴露肛/门的姿势竟对解决失眠卓有成效。一气呵成到六点半,袁生晴打着哈欠下楼,神智呈半解离状态。牧锦方和宫涂正在吃早饭,宫涂乜他一眼,指着旁边的校服说:“快换上,等下要和我一起去学校。”

袁生晴懵了:“在这里换?”

牧锦方笑道:“我不介意。”

宫涂木着脸提醒:“爸,我还是未成年。”

牧锦方漠然道:“你可以闭上眼睛。”

袁生晴这才反应过来,作欲哭无泪状。如果没有那条消息,这个早晨该多么美好。新鲜的早餐,触手可及的学校,还有

手机突然响了。是施雨添的回复,只有简短的三个字:你是谁?

袁生晴先一愣,接着控制不住地嘿嘿笑。对啊,这是新号码,施雨添不知道,他妈的不知道!一切尴尬原地消散,他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虚惊一场,袁生晴愉悦地抱着手机转圈圈,牧锦方从后方轻掌他的腰,提醒道:“当心撞到桌角。”

“嗯嗯。”

袁生晴乖顺地坐下,忸怩地翘起小指,捏着小勺往面包片上抹酱,宫涂干呕一声,说:“今天是你第一天去学校,正常点好不好?可别给我丢人,当心我装不认得你。”

袁生晴乐陶陶地撕掉一大块面包,边咬边喷面包屑:“放心,我不会的。”

宫涂忙往后撤开距离,下巴缩出两层肉,跟赶蚊子似的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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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总有奇怪的消息。”

施雨添坐在汤淼病床前,有点慌张地收起手机。

汤淼正看书,闻言头都没抬,淡淡地应了声:“哦。”

说来也怪,这两天一直有陌生号码大晚上打电话,而且每次的号码都不一样,搅合得他无法休息。顾及汤淼,他专门到病房外接,可接通了对面也不讲话,双方似乎在比赛沉默。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有喜欢这样说话的熟人。

啪,书本合上,汤淼忽然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办出院手续,然后我们一起回家拿证件,去民政局办手续。”

施雨添一愕:“这么快?”

汤淼厉声反问:“不然呢?”

施雨添没反对的立场,这是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答应好的。至于财产分割问题,婚后俩人的共同开销几乎没有,房子和车都是汤淼自己的,乃至工作,都是托她的关系。

汤淼又说:“不过这事儿先别跟父母讲。老家的房子你可以住,我姑那边的班你也上着,等找到新房子和工作再搬走。”

这也算给他喘口气的时间,施雨添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汤淼的态度无比冷静,“我想去上补习班,继续读书。然后彻底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施雨添被震了下:“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施雨添想到袁生晴。汤淼和他完全两个极端,一个再也不留,一个打死不走。

话扯到这份上,任何挽留都会变成玩笑。施雨添未置一词,办好出院手续,载汤淼回家。

一路无言,直到坐在梳妆台前,汤淼的情绪才出现变化。多日未打扫,梳妆台上已积出层薄土,她摊开手,轻缓地磨蹭出枚掌印,接着把自己的另一只手盖上去,十根指头彼此交叠,极缠绵的模样。汤淼盯着它们,目光从茫然变得温柔,最后眼睛眨了下,安静地落下泪来。

施雨添在外面抽烟,一根接一根。自处理完车祸后,还是头次这么烟熏雾绕。巨大的挫败感抽光他辩驳的力气,而被法律层面认可的关系,现在看来也脆弱无比。

活到这个岁数,他没留住任何东西,从事业到爱情,一切都像流水,悠悠地离开,缓慢却坚定。至于他,则变成留在原地,被水冲得面目全非的石块。

好像什么都亟待改变,但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想得太出神,烟烧到了手,施雨添默默地拧起眉,汤淼拎着个包出现,说:“我们走吧。”

施雨添下意识问:“你还回来么?”

“当然回来,表面安定还是需要维持下的,向别人挨个解释为什么离婚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你不觉得么?”汤淼顿了顿,“等找到可以读书的地方我就会搬走。到时候你才能随便带人回家。哦对,记得不要让她碰我的东西,要不我立刻撵你们滚蛋。”

施雨添苦笑一声,掐灭烟,接过汤淼的包,正要出门,便从路旁见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汤淼坐在驾驶座上,催道:“快点。”

施雨添犹豫了下,还是跑过去,对绕着墙角踱步的左一部说:“左兄弟有什么事吗?”

左一部满脸惊惧,拉着施雨添走开,附耳说:“我前几天一直在你家门口看到有陌生男人转悠。”

立刻联想到最近半夜的陌生电话,施雨添沉声质问:“那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还是晚上才看见的,他穿得很黑,戴着帽子挡着脸,弓腰驼背的。你说说,哪有人大晚上在别人家门口这个样子呢,我就留了个心眼儿,结果你知道吗,”左一部的眼睛蓦然睁大,“往后那几个晚上,我每天都能在你家门口看到他!”

施雨添听得脸色阴郁,汤淼摁起喇叭,一声比一声长。

左一部吞吞口水,说:“那我肯定不能放着不管啊,寻思着吓走他,就骑着三轮车过来放响。人是跑了,可我的三轮车也让扎了,轮胎瘪瘪的。”

汤淼从窗户探出头,怒道:“施雨添你他妈还走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