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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淼在家等着,面色不佳,手捂着小腹,自言自语道:“你说,女人能让女人怀上吗?”

施雨添早已习惯汤淼类似的超科学发问,冲完澡,套上件白色的工字汗衫,躺在凉席上,说:“快睡吧。”

“女人不能让女人怀,”汤淼叹气,“但你能。”

“现在想要?”

“反正晚上闲着也只会失眠,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干,你觉得呢?”

“我没意见。”

他往里挪了挪,汤淼驯顺地靠过去,俩人的身体快速交缠,床板被压得吱嘎响,汤淼瞪着房顶,眼睛忽然一眨,她使劲推了把压在身上的施雨添,说:“房顶渗水了,你等下去看看。”

“嗯。”

施雨添加速两下,匆匆了事后,打着伞爬上楼顶。楼顶盘着南瓜藤,雨水砸得叶子簌簌作响。他盖好油纸,下去的时候,汤淼正打着伞站在门口,说:“我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很快回来,你不用等我,先睡就是。”

门开,门关。

他回到卧室,拿毛巾擦干身体,和镜子里那个长相寡淡、面无表情的男人默默对峙着。

两人结婚一年多了。最开始,他岁,大龄未婚,跑长途的,路上耗掉半年时间,又不爱说话,见到相亲对象,只知道发呆,其中有个姑娘,特别会炒菜,他很赏脸地吃光,媒人笑得合不拢嘴,说你俩聊聊,姑娘笑着挨着他坐下,他立刻掏出钱放桌子上,走了。

汤淼和她们不一样,是群玉镇上最大的二手车车行老板的闺女,他之前买货车,就是汤淼父亲卖的人情,价格比市面低很多。后来汤淼父亲有意撮合,他没好意思拒绝,加上汤淼的话比他还少,一来二去的,居然成了。汤淼的立场从始至终都很模糊。而在大龄未婚子女的家长眼中,没明确表示反对,就是同意。

这场婚礼的所有参与者,都像临时演员。

施雨添想,该喝点酒的,屋里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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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淼到第二天才回来,洗澡换衣服,躺在床上看电视。

施雨添打扫屋子,收拾卫生间的时候,把汤淼换掉的内衣收拾了,一愣,问:“这内裤是谁的?”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他没再说话,拿起肥皂清洗,上面沾了点黄色分泌物,刚开始搓的时候,还有点滑腻感。

汤淼盯着他,忽然问:“你怎么没在外面找个?”

这话问得有些微妙,一般没事想找架吵的时候,才会这么说。他倒没生气,说:“路上一直开车,太累,没劲操人。”

“人家不都说司机压力大,好找小姐泄火么。”

“路上没小姐。”

“那,要我给你介绍下么。”

“不用。”

“我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他把内裤挨个挂在绳上,说:“我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

“啧啧,稀奇。”

施雨添煮好鸡蛋面,炒两盘菜,送到卧室,自己抱着碗坐在台阶上吃,吃到一半,忽然停下,这时,汤淼从屋里喊:“还有面条么?”

他走到厨房,捞走剩下的面条,装了大半碗,又从盆里挖出两块红烧肉塞进去。凝固的油脂,变成朵朵油花,如同被吹散的蒲公英,四散在汤中。

施雨添闭上眼,回道:“没有了,明天再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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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刚下过雨,山路长满厚重软滑的烂泥,步步生脚印。

施雨添闷头走,手里拎着饭盒,速度飞快,偶尔停下来向后看,确认没人跟着,才继续前行。

下午两点一刻,最热的时候,到达昨天的土坡。土坡下的模样有所变化,那头死猪不见了,随之取代的是大团堆积的绿叶。树叶彼此交叠,密实得阳光也钻不进去。

施雨添没多犹豫,蹲下扒拉开,萦绕鼻端的血骚味逐渐浓郁,头顶的汗也不断地掉。汗水蜇眼,逼得他跟狗似的甩甩脑袋。就这眨眼的功夫,手腕已被攥住,一根尖锐的树枝戳穿空气,顶在下颌处。

青草香,凶悍的喘息声,汗味,血臭,还有土腥气。

在绿叶的掩映下,袁生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显出和昨天一样的沉静,而攥着树枝的左手,则坚硬如磐石,绷紧力道的手腕爆出交纵的青筋。

“原来是你。”

防御在瞬间瓦解。

施雨添盯着他的脸。昨天的血痕还在,嘴唇发白,有轻微裂皮的现象,嘴角有白沫堆积,这说明从昨天逃跑到现在,他很可能一直都没喝过水。

袁生晴放下树枝,主动挪开剩下的遮挡物,拍干净身上的土,瞥了眼施雨添拎着的饭盒,问:“这是给我的?”

施雨添收回视线,嗯了声。

“谢啦。”

袁生晴直接抢过盒子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