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送别李西京一家时还是艳阳高照,晚上她和李长安用过晚饭回房后,便下起了毛毛细雨,到今早醒来,院子里已经积了一滩水,碎叶掉了一地。
下了一夜的雨到中午都不见停,不过雨势倒是缓了许多,颇有几分润物细无声的意味,只不过是错了季节。
换了一只手托着脸颊,黛玉轻叹一声,收回视线朝门口看去,并未见到心中所想的人出现,不免有些郁结。
明知才过了半日,可心里总惦记着李长安究竟去办了什么事。
今天一早,昨天在凉亭出现过的赵青就等在外面,等李长安醒了,便立刻向李长安禀报了不知什么事情。
李长安陪着她用过早饭,叮嘱她要是想休息,再回床上躺会儿,不必着急着去风雅苑陪阮氏说话,然后就出门了。
黛玉左思右想,又闲着无事可做,还是收拾了一番去陪阮氏说话,快到中饭时辰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想着要不要去躺会儿,睡个午觉,便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不得了了,老爷,老爷亲自把姑爷给绑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里跪着,你快去看看,夫人已经过去了!”
雪雁急得不行,一进门便道:“瞧着,是要挨打。”
“什么?!”
黛玉一下站起来,一边问一边往外走:“怎么回事?公公可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只说是,老爷正好从衙门回来,在路上遇着了,就把人带回来。”雪雁急道:“该不会是”
“你别胡说!”紫鹃拉住雪雁,紧蹙着眉看向黛玉:“姑娘别担心,姑爷是个有分寸的,不会胡闹,何况姑爷待姑娘的心,明显得很,任谁都看得出来。”
听到李长安要挨打,黛玉哪里还有心思听紫鹃和雪雁说话,脚下步子越来越快,沿着回廊一路往前厅去。
果然,赵青昨天肯定是和李长安说了什么事,否则李长安怎么会突然一大早的出门,这、这她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情?都不知从何说起!
紫鹃和雪雁见状,连忙跟上去,见王妈妈从房里探出头,忙道:“妈妈,你盯着灶上的东西,可别糊了。”
“你们这是去哪?姑爷怎么了?”王妈妈见三个人慌慌张张离开,不由叹道:“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
主仆三人一前一后到了前厅外面,还未靠近,已经听到李重的斥责。
刚要下台阶的黛玉听到李重的斥责,有些恍惚,檐角的雨打在脸上,黛玉一下回过神,提着裙摆就要往下走。
边上的紫鹃急得连忙撑开伞跟上去:“姑娘,别淋着了!”
前厅内,阮氏哭着伸手去拦,其余人也跟着去拉李重,生怕他手里的鞭子真落在李长安身上。
可李重是一家之主,又是朝廷命官,谁敢真的下手去拉,只有阮氏拼了命的拦着,可到底力气差别,根本拉不住。
七嘴八舌的劝着,鞭子还是落在了李长安背上,一条一条的血痕,触目惊心。
“黛玉拜见公公、婆婆!”黛玉放下裙摆,走进厅内,只扫了一眼李长安便不再看他,只是走到李重身边。
李重手里扬起的鞭子停下,不由看着黛玉,把怒气压下去,不由得道:“外面风寒,你怎么到外面来了?”
“听闻公公和相公一道回来了,便想过来给您请安。”黛玉压着心里的担心,镇定道:“这两日您忙于公务,中饭和晚饭都不在家里,婆婆和我一块说话时,都惦记着您。”
一番话,让李重把鞭子收起来,转身走到上座,一屁股坐下去,猛灌了一口茶。
见状黛玉悄悄松了一口气,朝阮氏看了一眼,轻轻点头好歹是拦住了,她是新过门的媳妇,李重自然不好在她面前太过苛责。
家法有必要,可谁也经不住这样的打。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李重见黛玉的小动作,不由笑了一下,无奈道:“你自己问问,这小子做了什么好事,真是安分不了几日,就要闹出一点事情来!”
提到李长安,李重脸上的笑容一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黛玉闻言才想得了许可一样看向李长安,瞧着那些血痕,倒吸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李长安面不改色、不服软的模样有些幼稚。
哪有这样的,认错都不会,而且……
父子关系,未免太差了一些。
“爹。”
黛玉才说了一个字,厅上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黛玉这几日来,称呼上少有这么亲近。
“相公已有十八,做什么事情,自是有自己的打算,不偷不抢、不杀人放火,便是街边经营小摊,那也是正经差事。”黛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忽然感觉到李长安的眼神变化,太过炙热。
微微别开脸,面上微微发烫,理了一下思绪才继续道:“我相信他。”
边上阮氏和李重吃惊的表情如出一辙,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黛玉刚才说了什么话。
这
众人还在震惊黛玉的话,李长安清亮的声音响起,又掀起了一层浪。
“你看看你们,娘子才嫁过来多久,比你们还信我,在你们眼里,我是十恶不赦人还是杀人放火的强盗?”
“你还敢说!当街进别人店里逞凶,闹得满街围观,捕快上门,你不配合调查,还想出手,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衙门每月有多少人状告你的百姓吗?你自己做的事,难道是别人做的?”
李长安闻言朗声大笑,看向李重:“您说什么都是对的,那些案子,最后可查出是我做的了?”
“你还嘴硬!”
“二郎,你别说了!”
阮氏吓得扑到李长安身边,一把抱住李长安,看向起身的李重,声泪俱下:“老爷,他也是你儿子,不管做错什么都是我们的孩子,你、你不能因为外面那些传言就误会他了啊!”
李重气急,恨不得再出手,可边上黛玉还站着,一气之下,把鞭子扔到椅子上,拂袖离去。
“滚去祠堂里跪着,不到天亮不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