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保密规定,胖子和瘦麻杆都不能跟着去。

不过领队杨有仪替他们俩安排了一份工作,胖子被分配在餐厅窗口,瘦麻杆则在宿舍区的清洁小队。两个人往后留在双子星塔,就不算吃白食,每个月还会有一笔不错的报酬。

纪寻这边处理好西蒙的事,回到了黎明庄园。

庄园里连续三天都在举办舞会,费默生也醉了三天。

管家硬着头皮给纪寻打电话,希望他能早点回来,劝一劝伯爵先生,不然照这样喝下去,他的胃病肯定又要犯了。

纪寻回来时是凌晨,佣人们还在蔷薇花园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宴会,不难看出,那些男男女女在这里进行了一场怎样的狂欢。

管家迎接纪寻回家,一边帮他拿风衣外套,一边领他来到费默生的房间,谨慎地说着:“这两天伯爵先生的心情都很差,纪先生,你小心些,别惹他生气。”

纪寻说:“好。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伯爵这里我会照顾。”

“是,纪先生。”

纪寻敲响房门,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索性直接推门进去,这里光线一片黯淡,空气里充斥着烈酒的味道。

费默生躺在沙发上,穿着扎眼的花衬衫,胸口别着一朵玫瑰,这种颜色穿在他身上,再花也是花蝴蝶的花,花团锦簇的花,看上去热情又风骚。

他衬衫领口敞着,露出胸肌,一头金发凌乱不堪,那条残缺的右腿半拖在地上,右手也跟着垂下来,手下倒着一只玻璃酒杯,红色的酒液倾翻,浸透了地毯。

怎么看怎么颓废。

纪寻有些头疼,过去将酒杯拿起来,又去捞费默生,想扶他去床上睡。

一动,费默生就醒了,但他还醉着,花了很长时间才拢回浑浑噩噩的意识,看清是纪寻,才笑了两声:“回家了?”

说着,费默生凑到纪寻耳边,继续说:“本来应该给你一个吻,但我喝太多了,这时候接吻肯定很糟糕。”他胃里难受得想吐,但忍耐着,将自己领口的玫瑰花拿出来,送给纪寻:“这个,奖励你。那只报社的苍蝇这两天再也没出现过了,你做得不错。”

“你不该喝这么多。”纪寻说,“再怎么玩,也要注意身体。”

费默生躺下,但手上一直没放开纪寻,扯着他领子,与他一同跌进柔软的床中。

纪寻身体倾倒,但怕自己的机械手臂硌到费默生,只撑在一侧,低头正对上他那双满含戏谑的眼睛。

他说:“我要是英年早逝,你该开心才对。黎明庄园,金雀花王朝,我所有的一切都会是你的,寻。”

纪寻顿了顿,说:“我不要这些。”

费默生沉默片刻,又嗤笑一声:“你这句话,真像我母亲。今天还是她的忌日。”

纪寻一怔,以为这是他酗酒的原因,说:“抱歉,我应该早点回来。”

“没什么,你以为我在为此伤心吗?”费默生自己都笑了,“她生前没有一天尽到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待一个仇敌。你那句话,她当年就对我父亲说过她说她什么都不想要,不想再当伯爵夫人,不想守着一个冷冰冰的庄园过一辈子,只想跟她那位秘密情人远走高飞。”

纪寻轻轻皱起眉。

费默生很忌讳旁人提及他的父母,就算是对纪寻,他也很少谈起。

这些年,纪寻游走在各个社交场所之间,倒是从那些喜欢八卦的贵妇小姐口中知道一些内情。

费默生父母的结合是一场没有爱情的政治联姻。

他的母亲曾经的伯爵夫人是一位传统又典型的女人,贵族小姐出身,美丽、贤惠、落落大方,再凶恶不善的人,只要跟她一相处,也会被她的温柔与美貌所折服。在混乱的、百无禁忌的贵族圈层,能拥有这样的美名,足可见她的优秀与出众。

只可惜她年纪轻轻就因病去世了,老伯爵还因为妻子的离世变得无比消沉,一下子像老了十多岁。

在外人的口中,费默生的父母虽然是政治联姻,但因为男才女貌,两人婚后十分恩爱甜蜜,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那位伯爵夫人,曾经出过轨吗?还想与现任丈夫离婚,跟她的情人在一起?

纪寻问:“然后呢?”

费默生就这么望了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问:“你猜。”

纪寻说:“听说,夫人是因病去世的?”

那就意味着她没能离开,而是死在了黎明庄园。

“是,她死的时候还很年轻,所以像她可不是什么好事。”费默生抬手抚摸着纪寻的脸,重复地喃喃道,“别像她一样,纪寻。”

这话中威胁的意味更浓。

费默生的手指没有温度,抚摸上来时,像是毒蛇从纪寻的脸颊上掠过,动作看上去柔软,但却冷森森的。

换个人看此刻费默生的眼神,都要背脊发凉,不寒而栗,不过纪寻很快捉住他的手,神色从容地应答:“那好,希望你在立遗嘱的时候,至少把金雀花王朝留给我。”

费默生给他哄笑了,亲昵地抱住纪寻的腰,说:“你要什么我不给你?”

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许诺给纪寻,而条件是永不背叛。

“过来。”

费默生让纪寻睡在他身边,一手杵起脑袋,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纪寻的容貌,手指一寸一寸掠过他的额头,鼻梁,还有嘴唇……

指尖从纪寻唇缝中探入,勾玩起他湿软的舌,搅弄得纪寻发出不适的低吟,费默生才收手,玩性大发地舔了一下自己湿濡濡的手指。

纪寻抵住唇,说:“别闹了,快睡吧。”

费默生笑着抱住纪寻,把脸埋到他颈间,深深嗅了一口气:“好,睡!”

这种拥抱不像拥抱,更仿佛是一条颜色妖艳的蟒蛇缠住纪寻的脖子和腰身,越收越紧,淬毒的牙齿与滚烫的气息一起落在纪寻的锁骨上,不厌其烦地反复纠缠。

比起情热难耐的费默生,纪寻眼底却没什么欲望,一直望着这化不开的黑夜,沉默地承受被侵占的窒息感。

往后这一周,纪寻就陪在费默生身边,连办公也是秘书将文件送到黎明庄园,再交给纪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