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果断从纪寻身上爬起来，走开没两步，又不甘心地回身瞪向让他痛苦的“罪魁祸首”，此时此刻很想骂一句脏话。

太过分了！太不讲道理了！

看着纪寻似雕塑一般俊美的睡颜，脸颊和耳朵都被酒意催红，像是一枚熟透的浆果，裸露出的胸腹线条美妙，充满肉欲，可睡着的神色又充满无害，完全没有防备。

闻骁一时口干舌燥。

在把他做醒和放他睡觉的反复拉扯中，他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单手脱掉短袖，赤裸着上身，去到楼下的浴室里，用手解决了欲望，又匆匆冲了个澡，总算将心底那团邪火压下去。

为了尽可能让纪寻睡得舒服一些，今晚闻骁还是睡在了地上。

夜色已至最深，地下城有一些流氓混混在街头徘徊，或许喝醉了，时不时胡乱叫嚷，不过声音很遥远，让房间里显得更加安静。

闻骁枕起手臂，翻来覆去睡不着，纪寻就躺在他不远的上方，虽然看不见纪寻，但他能看见窗外的星星，也能听见纪寻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窄小的床发出“吱呀”一阵轻响，纪寻翻了个身，手臂随之垂了下来。

他的右手指骨修长，匀称又漂亮，指尖就悬在闻骁的眼前。

闻骁一时心痒，轻悄悄地握住纪寻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挲片刻，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

闻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晚安。”

夜很漫长，他们两个都睡了一个好觉。

……

第二天，凯莉照常来帮工，杂货店很早就开了门。

老爹要去城东进货，晚上才能回来，他叮嘱凯莉，家里来了一位客人，有点难伺候，因为是未来城的人，不太受欢迎，请凯莉别对外声张。

凯莉点头答应。

临出门前，老爹又请凯莉转告闻骁，让闻骁下午去一趟市场，买点水果回来，最好是橘子一类的，因为那位客人爱吃。

凯莉虽然好奇这位神秘的客人，但她更在意老爹，追问道：“晚上什么时候回来？不然我等着你，到时候一起卸货，怎么样？”

老爹摇摇头：“不用，这都是男人的活儿，闻骁他们也回来了，让那三个小子做就行。”

凯莉有点失落，很快又提议：“那我煮一些好茶，至少让我做点什么吧？”

老爹也不好推却她的热情：“那就麻烦你了。”

凯莉笑起来：“不麻烦。”

胖子和瘦麻杆难得能睡一回懒觉，两人心照不宣，一直躺到中午才起来。

他们抱着水盆毛巾，一起去后院洗漱，正好碰见闻骁正将牙膏挤在一支新牙刷上，递给身旁的那个人。

只看背影，胖子都认出来了，下巴险些掉到地上：“纪、纪先生？！”

纪寻回过头，见到是胖子和瘦麻杆，扬起的笑容迷人，又极具亲和力：“中午好。”

胖子和瘦麻杆双双感觉灵魂都快飞出身体了。

在纪寻面前，他们始终是紧张的，对于纪寻突然来做客的前因后果万万不敢多问，结巴着应了一声“中午好”。

他们跟纪寻一起刷牙洗脸，后脑有一根神经紧紧地绷着，只敢用余光偷瞄纪寻两眼。

灿烂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纪寻的肩膀上，价值不菲的丝绸衬衫反射出雪一样的柔光，耀眼夺目。

闻骁说：“你们看店，我带纪寻四处走走，顺路看看小六的父母，可能要晚上才回来。”

胖子和瘦麻杆没有任何异议，疯狂点头。

比起他们，纪寻从容多了，要走的时候，因为胖子就在他旁边站着，纪寻还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用的是右手：“有什么想吃的吗？”

胖子一阵头晕眼花：“没、没。”

纪寻笑了笑：“那我就看着买了。”

晚上有可能会下雨，闻骁递给纪寻一把黑色的伞，两个人一道出了后院的门。

瘦麻杆最先回过神来，用手肘怼了一下胖子：“还发呆呢？人都走了……”他眼光忽然有些黯淡，喃喃道：“老大运气真好啊，连纪先生都愿意来地下城看他。”

胖子被纪寻刚才那一瞬间的温柔狠狠击中，一直神游天外，没注意到瘦麻杆口吻中的嫉妒，还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洗头了！”

地下城的街道总免不了脏乱，阳光照到这里，已经不能用“灿烂”这种浪漫的形容，更像烈火，炙烤着这片焦土。

在这片被神遗弃的地方，没走两步就会在巷口或者街角看到几个流浪汉，苍蝇乱飞的垃圾桶旁，还倒着浑浑噩噩的人，或是因为醉酒，或是因为吸毒。

穿着奇装异服的帮派成员在四处乱逛，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闻骁和纪寻路过时，他们会直白地投来审视的目光。

特别是纪寻，这样一副生面孔出现在地下城，多少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不过他们见纪寻颈间没有象征着地下城身份的数字编码，也不敢贸然下手。

腐烂，混乱，毫无生机，这就是地下城的日常风貌。

直到几个女学生迎面走过来。

她们年纪都很小，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统一的学院制服，黑色长裙样式，料子便宜但足够舒适，胸前佩戴着灰鹰形状的校徽。

其中一个女孩怀里还抱着鲜艳的花束，衬得脸蛋红润，眼珠也活泼，少女身上特有的清新甜香仿佛一下扫走了这街道的阴霾。

与闻骁和纪寻擦肩而过，她们都变得有些拘束和羞怯，走远了，还能听她们互相调笑，笑声像银铃一样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