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家看这里,在审神者都彭入职之前,我们的同事已经为他做过一次初步的侧写。”

精英先生指了指当时的会议记录,“他们认为,他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毫无理由的自视甚高、自认为无所不能可是,他的入职考试资料显示,这位审神者各方面都很优秀。事实也是如此,他在入职两周后就改进了针对刀剑付丧神的手入方法。”

“审神者都彭的自大不是没有缘由的,自认为高人一等和客观地认识自己确实比平常人优秀,这其中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别。当然,过度膨胀的自我价值感、非凡的说服力、善于操纵他人,当我们谈论起这些特质时,除了在说反社会人格的连环杀人犯,也完全可以把它们套入到任何杰出的政客和成功的CEO身上。区别在于,他们采取了不同的手段去获得满足感。”

调查员停顿了一下,在一连串的长篇大论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在第一次侧写当中,我们的同事对审神者都彭的立场完全判断错误。看他是站在刀剑付丧神那边,维护他们利益的中坚力量。不被复杂的因果关系扰乱视线,只看结果,所有曾在他身边出现过、有过虐待付丧神行为的审神者都出事了。”

“也算不上‘都’吧,样本太少了,他入职了三周,实际上只工作了两周不到,见过的审神者有限,我们一点证据都没有,不能这样就给人定罪。”在调查员的演讲结束后,他的同事们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

“没有人打算就这样给他定罪。”小组负责人站在做汇报的调查员这一边,无奈地摊了摊手。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意义上‘死亡天使’,就是那种……觉得自己能够凌驾于法律维护所谓正义的连环杀人犯,我们还可能去抓捕他宣判他。如果他真的是袭击时之政府的‘他们’中间的一员,那他就有足够的力量去制定属于自己的规则,压根不是属于我们这些人的麻烦。”

说了稍稍出格的话后,这位负责人稍稍有些后悔起来,挥挥手,像是要驱散刚才所说的话,“我们一会去医院里找这位审神者谈谈。”

说话的时候要态度和蔼可亲,最好带着咖啡和点心……可怜的负责人一边盘算,一边在心里悲伤的想:虽然在这项工作上,只有人类才更加可信,但他最好还是找一个付丧神做拍档比较好……不知道都彭先生最喜欢哪个付丧神呢?据属下汇报说,他现在的近侍是一期一振……

他自己也有一期一振这位太刀付丧神,恰好还关系很好,好吧就是他了!带着同样的近侍走在一起,这样聊天会比较有话题……或着五虎退也不错,这孩子胆子小,谁说话的声音大一点,他就很容易被吓坏,万一有那句话说僵,对方的近侍看在短刀的面子上,大概会愿意帮忙打打圆场吧……

呵呵……

第200章 死亡天使(2)

医院的草坪长椅上, 一期一振慢慢反应过来,微微颤栗着, 垂头看向腿上的玩偶。

乱藤四郎比他急切得多。比起十分清楚前因后果的一期一振,短刀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问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堀川和一期哥是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两个付丧神?一期哥和其他兄弟们现在过得怎么样?现在这个审神者对他们好不好?

但被封印住后, 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审神者不是把他们变成了兔子他只是用了奇怪的工具, 把他和兼桑变小,灵巧地做了下手工,把他们比牙签大不了多少的本体塞进了玩偶的身体里,美其名曰是掩人耳目。说真的,乱不懂这算什么逻辑, 把他们放在衣兜里不是更不容易被发现吗?

一个长得蛮好看的年轻男人, 提着两只兔子, 又是还垂下头跟他们说两句话, 这到底算哪门子的掩人耳目?!

在一期一振内心千言万语,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主动揽下与审神者谈话这个艰巨任务的负责人,正提着一盒经过处理的新鲜水果、一袋刚出炉的曲奇、还有四杯咖啡,状似悠闲地走了过来。

这位负责人的形象相当符合普通人对精英人士的臆想。他看起来至少有三十多岁, 放在其他政府部门可以说是非常年轻,但在审神者中间却算是高龄,虽然周身的表情和气势不怎么和蔼可亲,眼神却很温柔,仿佛对一切都充满包容和理解。

具体点说,他对都彭和一期一振腿上的装死兔视而不见, 视线没有多停留哪怕半秒,径直来到都彭的前面,伸出手说:“你好,是都彭先生吧?我是这次负责为您做笔录的工作人员。”

在被其他人礼貌相待的时候,都彭从不会给人难堪。他抬起头,露出一个讨人喜欢的微笑,把和泉守放在一期一振的腿上,站起来握住负责人先生的手,“你好。”

当两位审神者相互问候后,负责人先生的目光转向了仍然坐在长椅上的一期一振。他原打算也向这位付丧神问好的,因为这样显然会博得都彭的好感他本人对刀剑付丧神的态度就跟普通下属一样,只不过在接人待物的礼节上,会根据情况不同灵活变化。

但一期一振死死垂着头,仿佛没有听到两个审神者的短暂交谈,看起来没有先站起来的意思,于是负责人只能略过了他。万一他友好地打招呼,但这个付丧神依然不理他,还要都彭来解释的话,情况就很尴尬了。

“我去您的病房后发现您不在那里,听说您在草坪这边散步,就找过来了。下午工作容易犯困,在户外更舒服点。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我这里有拿铁和美式。”他态度自然地跟都彭攀谈起来。

“拿铁,谢谢。”都彭没有客气,负责人便从手上端着的咖啡里拿出一杯,递给了他,继续询问道,“您的一期一振呢,喝点什么?”

这样转了一道弯,把都彭也夹带上的迂回问话方式,总算让一期一振抬起了头。

负责人先生发现他的眼圈周围隐约发红,匆匆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这短暂的一瞥,让原本安静待在他身边的近侍另外一位一期一振警惕起来。但很快,红着眼睛的付丧神就移开了目光,望向自己的主人,脸上慢慢升起了一层薄红。

负责人先生回忆来之前所做的功课,眼前这个一期一振……根据审神者都彭的说法,来自威廉百世的本丸,曾经身陷黑市当中被当做物品买卖他不喜欢审神者都彭之外的任何人类,这倒说得通。

还好,他的主人很配合,把自己手里的咖啡递给了一期一振,笑着对他说:“麻烦再给我一杯拿铁。”

负责人先生把都彭要的拿铁交到他的手上,和自己的近侍一期一振分了剩下的两杯美式。把他包装袋团成一团,看了看似乎打定主意坐在长椅上不动的一期一振,索性把曲奇和水果一起交给都彭,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例行公事而已,你们随意点,坐下边吃边说。”他从公文包套出录音笔。

不过都彭没有坐下,他侧开身,招呼负责人带来的付丧神近侍,“你过来坐吧,我和你的主人在附近散散步。”

负责人观察着都彭的一言一行,听到这个提议,朝近侍点了点头。付丧神近侍事先已经知道,主人会带自己过来,不仅仅是让他充当一个护卫和背景板的。现在被谈话目标轻易拆伙,他连忙抓紧时间,适当地展现了一下自己从容自信的性格,给自己的老板争取一点初始好感度。

这位一期一振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对都彭躬身致谢道:“那么,就托您的福了,能够在工作时放松一下,享受下午茶,真的很不容易呢。”

都彭温和地笑了笑。

两个人类审神者开始绕着草坪一边散步一边喝咖啡。负责人问了一点简单的问题,比如“被付丧神抓走后遭遇了什么?”

都彭也直言不讳地说了部分真实情况,“第一晚,大概是听说了我从前的坏名声。看守我的膝丸不太想给我晚餐。后来过来了一个前田藤四郎,给我带了茶和梅子饭团,味道不算太好。”

说到这里,审神者还特意喝了一口咖啡,仿佛想要借此压回记忆中“不算太好”的味道。

“然后呢,我想想……在髭切的要求下,我帮膝丸做了一次保养。他对我有所改观,很后悔误会我的为人,还哭了。”说到这里,都彭笑了一下,侧过头问,“先生,所有膝丸都是这么爱哭的吗?”

负责人也笑了,“还好吧。只有被髭切欺负的时候,他才爱哭。说起爱哭,大典太光世不太分得清玩笑,容易被鹤丸吓哭。粟田口的短刀也很爱哭,像退、秋田和包丁……乱的胆子也不太大。”

都彭仔细地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你说得对,这样想的话,膝丸确实不能算特别爱哭。反正刀剑付丧神基本都是一碰就哭的性格,没必要根据固有印象,给膝丸贴上爱哭的标签,受教了。”

即便是人情练达如负责人先生,也被都彭的感谢噎住无语了片刻。他很想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再看都彭嘴角那丝仿佛是在回味什么趣事的微笑,他突然就理解了最开始时那些误解他、错误地给他定位的同僚们。

他又技巧性地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感觉今天不会有太大的进展了。当然,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他看了一眼时间,又翻了翻资料,准备先结束这段谈话,最后随口问道:“都彭先生,据狐之助汇报,你从没有锻过刀,所有的刀剑付丧神都是从战场或者其他渠道得到的?”

“算是吧。”都彭说,“不过现在不是了,我前几天锻刀来着。”

“啊……”负责人记下了这点新的情报,追问道,“不知道您的初锻刀是……”

都彭侧过头,眼里露出一丝愉快和自傲,简短地说,“萤丸。”

负责人稍稍有点迷惑,不是很理解这个冷静自持的审神者为什么会对锻造出萤丸感到如此高兴根据现有资料显示,都彭的本丸里没有重复的刀剑付丧神,可他早就已经向时之政府申请了一振萤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