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包间里，灯光昏暗，周围是看热闹的同学，有人起哄，有人艳羡，有人拿手机拍照录视频，有人笑着在群里发陈霖的告白现场。

喧嚣的氛围透过收音筒传递到杭锦耳边，莫名的，她没有很反感。

“把扬声器关了。”她说。

陈霖冲黄汉青说：“把扬声器关了。”

黄汉青：“……”扣扣裙139;4946;31

他伸手假装帮他关了，又重新帮他点开了，一伙人全挤过来，看这个备注名为J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霖虽然醉了，却并不好糊弄，自己检查一会，又拿着手机捣鼓了许久，才关了扬声器，耳朵凑在手机屏幕上，生怕漏听一个字：“我，关了。”

“你明天醒来会记得今晚说过的话吗？”杭锦问。

陈霖点头，又忽然摇头：“等一下，我找笔，记一下。”

他站起来四处摸索去找笔，但是KTV里哪有笔和纸，他忙活半天没找到，一直出门找到前台，才拿了别人的排班表垫在台上，拿着笔冲电话那头道：“我找到，笔了。”

他开始低头写字，写自己刚刚的承诺，字迹飘得都快飞出去，他脑袋也越写越歪，写了十几分钟，他才终于写完。

“我写，好了。”他对着手机说，“不会，忘记。”

寂静的夜里，杭锦躺在床上，听四十五公里外的男生承诺不会忘记今晚说过的每一个字，随后拿着那张纸认真虔诚地宣读了一遍。

她拿着手机走出房间，来到阳台，感受燥热的夜风拂面，万籁俱寂的夜晚，只有鸟叫虫鸣响在耳畔，她安静地等他宣读完毕，随后才垂下眼皮，看着护栏下的路灯，轻声开口：“那你记住，你今晚说的话。”

杭锦知道自己一旦踏出去这一步，身边的一切都会跟着动荡，外界的人会对她改观，舆论会接踵而至，杭氏一族的亲属更是会认为她疯了，做了此生最不明智的决定。

父母家人……没有人会支持她，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像路灯周围用尽全力撞向光源的飞蛾。

他押上了全部，而她撤掉了所有退路。

“我等你。”

免费

免费

杭锦早上起床时，才看见手机上陈霖发来的二十多条消息。

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他昨天歪歪扭扭写下的承诺，后面不知道从哪儿找了红印，按下了指纹，另一张是他的自拍照，他拿着金牌，冲镜头微笑，醉意醺然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露出细白的牙齿。

文字消息有错别字，后来他干脆发了语音，声音含糊不清，夹杂着身后吵闹的背景音，听着有些模糊，他反复在语音里问：“你说你等，我是不，是？”

“我没听，错，吧？”

“我想去，找你。”

“但我现，在好晕，黄汉青……我要去……”

“他们不，让我，走。”

“说，我喝醉，了。”

“你是不，是，说你等我？”

“我不，该喝，酒……对不，起……”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后面几条全是一样的内容，杭锦一边刷牙一边听，等最后一条听完，她才拿毛巾擦干净脸，手撑在洗手台前，垂眸看着屏幕，唇角不自觉勾起。

杭锦开完晨会，跑了趟项目公司，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HR复试成功的新员工都会被HR总监Selina带上来认识一下公司的MD（董事总经理）杭锦。

杭锦刚坐下喝了口凉茶，抬头一看，就看见陈霖站在这一群人中间，因为他实在是太高了，穿着一身黑西装，挺拔的身形站在一众男女中间，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他的脸部线条愈发清晰深刻，突出的下颚角让他的五官轮廓更显立体，窄长的脸型搭配浓密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配上饱满的骨相，明明才二十四岁，却有种介于成年男性的成熟味道。

他顶着一头乌黑柔软的卷发，后颈部分的狼尾贴着皮肤，远远看着，少年感和成熟感共生并存，仰着脸看人时，喉结异常明显。

见她看过来，他弯起唇冲她笑了一下，又很快抿住嘴角，像是怕被别人发现。

Selina一一介绍完其他人，终于轮到陈霖，还没开始介绍，脸上就已经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杭总，这位是北洋大学数学系的陈霖，他想在我们公司免费实习两个月，应聘的岗位是量化分析师助理，虽然他博士还没毕业，但是各科成绩非常优秀，还拿过不少奖，又和您是同校，所以我来问问。”

“免费？”杭锦签完文件，又抬眸看了眼陈霖。

Selina真正想留下陈霖的目的不全是因为免费，最大的原因是陈霖长得帅，个头又高，去年年会，众员工就提议让Selina今年多招几个帅哥让她们内部消化，结果这个指标到现在都没完成。

于她而言，陈霖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福报，如果杭锦不同意，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Selina点头：“是的，我跟他确认了三次。”

“行，留下吧。”杭锦放下笔。

“好。”Selina笑着冲几人挥手，让他们去熟悉一下办公环境，等几人走之后，才悄声问杭锦，“杭总，以后像他这种长相的暑假工，我们是招还是不招啊？”

“免费就招。”杭锦说。

“好的。”Selina满意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