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寒已经比陈争还高了,身量挺拔,不再毫无存在感,自然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躲在市局外。他租了一辆车,让师傅停在巷子里,远远看着陈争。
陈争待在市局的时间很少,总是在出外勤,往来于各个命案现场,有时凌晨返回市局,有时天不亮又行色匆匆离开,几乎没有回过家。
鸣寒记得,陈争跟着老师来南溪中学协助查案时,打扮得洋气整洁,不怎么像警察,反倒像随便玩玩的有钱人家小少爷。他承认自己肤浅,第一眼就被那样的陈争所吸引。
然而此时的陈争降落到了大雨中、泥泞里,陈争的制服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沾上了污迹,陈争被饱受人间疾苦的群众挤在中心,陈争被从云上拉扯了下来,可陈争的眼睛比过去还要坚定明亮。
他很想像陈争的队友那样冲过去,和陈争肩并着肩,背抵着背,陈争脸上有好多灰,头发上夹着一片枯叶,他想帮陈争擦掉灰,摘下枯叶。
但是他还不够格。
在他的假期结束,必须回到南山市的那天,陈争终于可以休息了,他看到陈争清晨5点多离开市局,去吃牛杂粉。摊子上只有陈争一个顾客,夜猫子已经散去,最早的食客还未到来。牛杂粉煮得快,但就那么一会儿等餐的时间,陈争居然爬在桌上睡着了。老板看看陈争,将牛杂粉放到一边,没去打搅。
鸣寒便想起,陈争忙案子时,一顿正经的饭都没吃过,不是在车上草草解决,就是干脆饿着。陈争看上去不像会做饭的样子,回家大概也就凑合凑合。
现在是年轻,随便造造也无所谓,那以后呢?鸣寒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怎么就替陈争想到以后了?
陈争的“以后”里,会有他的位置吗?
陈争睡了半个小时,自己醒了,茫然地看看桌子,没有碗,他呼吸着清晨清冽的空气,伸了个懒腰,“老板,结账。”
老板重新煮了一碗,还送了他一盘肉,“吃没吃都不知道啊?还结账!”
陈争一愣,看着蒸腾热气的碗,笑道:“哎,忘了,谢了啊老板。”
看到这一幕,鸣寒心中忽然涌起温热。陈争为这座城市付出,也在被这座城市爱着,或许就是那些细小的、微不足道的东西,支持着陈争的每一步。
“外婆,教我做菜吧。”鸣寒将学习做菜提上日程。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一个六一小剧场。
六一前一周,陈争和鸣寒各有各的忙,5月31号晚上,陈争才回到洛城,而鸣寒还要加班,陈争趁鸣寒不回家,偷偷穿上鸣寒的衬衣睡觉。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穿男朋友衬衣睡觉还是第一次,争争开心.jpg
鸣寒在机动小组忙到天亮,下班之前和卢贺鲸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卢贺鲸最近老是跟他说陈争,摆着舅舅的姿态,动不动就是“你是没见过陈争小时候,巴拉巴拉”。
这回舅舅说的是,别看陈争现在稳重,小时候很会磨人,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而且开口要时特别大方,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你知道干脆面吧?里面有卡那个。”卢贺鲸说。
鸣寒点点头,他和陈争小时候,干脆面很流行,里面放着球星卡、动漫卡,是个小孩儿都想要。
卢贺鲸继续说,别的小孩苦哈哈收集卡,陈争一来就是“我全要”。
卢贺鲸还记得,那天他放假,卢贺君让他带陈争一天,陈争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以为陈争在用功学习,过去一看,小家伙在摆弄干脆面的卡片。
他随口问:“齐了没?”
陈争小脸一抬,“没呢。”
他说:“舅舅给你补上。”
陈争开心,“好啊,舅舅你给我买三箱干脆面吧!”
舅舅:“……”
小外甥都开口了,卢贺鲸能怎样,刚到手的工资就交给了干脆面,陈争自己不吃,全部分给小伙伴了,埋头拆卡。
卢贺鲸问:“这下够了吗?”
陈争又很大方地说:“舅舅,再来一箱吧。”
鸣寒听得忍俊不禁。能够直白讨要礼物的小孩都是在蜜罐里泡大的,这是珍贵的幸福。卢贺鲸看似在抱怨陈争,字里行间却都流露出对这个外甥的喜爱和自豪。
这时,鸣寒的手机响了,鸣寒端着茶一边走一边接听,视频一打开,鸣寒一声“哥”还没喊出来,茶水就喷了出来。
他的哥,变成短手短脚的小孩儿了!
陈争也不知道自己老老实实睡了一觉,怎么就短手短脚了,鸣寒的衬衣那么大,他挣扎半天才挣扎出来,立即给鸣寒打电话。
“鸣寒,我变小了。”稚嫩的声音大方地陈述着事实,就像小时候大方要礼物一样。
卢贺鲸听见动静,歪着身子想看看是怎么回事,鸣寒当然不给他看,连忙说:“我下班了啊,卢局再见!”
六一的街头,到处是打扮得喜庆的小孩,鸣寒心急火燎往家里赶,中途又接到陈争的电话,“小大人”说家里没有合适的衣服,命令他先去买一套小孩装再回家。
陈争这次变小,起初还保留着记忆,但很快记忆消失了,鸣寒回来时,他变回了小孩子脾气,只记得鸣寒好像是某个哥哥。
换好鸣寒买回来的衣服,陈争提出要外出过节。
鸣寒一把将他抱起来,“好,想去哪里玩?”
陈争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哥哥,我想抽卡。”
鸣寒眼皮一跳,顿时想到卢贺鲸说的干脆面。
果然,陈争带着他大步走进卡牌店,指着货架上某款热门卡牌说:“请给我三盒。”
店员马上摆手,“禁止小孩拆卡!”
陈争皱眉。
店员又说:“小孩只能在家长监护下拆卡。”
鸣寒说:“我是他家长,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