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加林德斯菲把女孩安排进纪录片团队的后勤组。虽然是否只能拿最低工资这事尚待商榷,但两个月后,她将有机会加入这个长达三年的北美灰狼纪录片拍摄项目。
此人是他曾经的顾客。女孩问起时男人这么解释。意外发生前,查理·加林德斯菲是一个油管拍摄团队的摄影师,庆祝派对上死了一个应召女郎后其他人作鸟兽散,徒留一个宿醉后头痛欲裂的倒霉房主。
除加林德斯菲外,全团队都是自扫门前雪的典型美国精英,于是他给已经干出口碑的杰克·雷打电话。最后证实那女郎是个变性人,酗酒之前吃了不该吃的药,所有人又都醉得太厉害,玩的把戏也太疯狂,不能确定女郎之死到底是药还是某个人的直接过错。
雷花了一天时间确定死者没有会来表示关怀的亲朋好友,再花一天收尾。加林德斯菲想给他奖金,但男人坚持说没必要。他又提议不如两人享受一段欢乐时光。可雷当时还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喜欢女人多一点,还是可以尝尝男人的滋味,最后只拿了两磅上流人士才会购买的蓝山咖啡豆作为额外报酬。
“要是你喜欢那咖啡,可以再来我这儿搞。”加林德斯菲把烫金名片塞进他口袋里。
“那你喜欢他的咖啡吗?”安问。
“不。一年后,他交到了固定的男朋友,两人过得挺幸福,不再搞开放式关系那码事。”他回答。
女孩不太信,又觉得因为这件事生闷气的自己很像傻瓜。离开他身边、进入“人生新阶段”听起来就更令人生气。她把椅子一脚踹翻。
你能开始挣钱,还能做喜欢的事情,听起来可太好了。但她不得不往他在想方设法把她丢出去这个方向想。
很难弄清楚她到底是外甥女还是累赘,不是吗?
雷从芝加哥打来电话时,安没接,她已经跟着团队回到了黄石公园。工作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但确保她足够忙碌。她被分配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杂活,好在加林德斯菲时不时会照顾她。如果要找出和雷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不同,那么,纪录片团队的生活没那么单纯,但更五光十色。
导演花了两年时间让红岩谷狼群习惯人和摄影设备的存在,安还记得她第一次亲手触碰到美洲灰狼的情景。那是狼群里的阿尔法母狼,有着同她一样深绿色的大眼睛。另一个摄像师开玩笑地把她打扮成一个野孩子,牙牌戴到胸前,依偎着母狼厚实的背脊,拍了一段幕后花絮。
她还记得一只没能活过冬天的半岁小狼。那晚,安魂曲似的狼嗥一声接一声。接到这个讯息的时候,她不是很难过,只是觉得吃惊。她以为灰狼们会永远自由自在地活着,跳跃,奔跑,如同无声无息的影子徜徉于荒野之中。但命运向来反复无常,也并不公平。
威胁灰狼的除了脾气时而暴躁、时而温和的自然母亲,还有盗猎者。有狼死去,但不是红岩谷狼群。团队顺着踪迹追逐到一辆越野车,外面突然开始下雨,野生动物研究员吉玛·科尔森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时已经来不及了。越野车掉了个头,开足马力向他们冲来。安抓起一把来复枪,按记忆中雷教的方法拉开保险,食指放在扳机上,毫不犹豫地对着越野车里的人射击。
他们的车侧方被撞瘪了一块,制作人们卧倒翻滚,到处都是碎玻璃,但无人受伤。
这件事过后一周,安的工资又涨了一截。导演说他愿意将她推荐给更多同行。
半年后,工作告一段落,她乘飞机飞往洛杉矶。
找人很简单,雷没有隐瞒自己的行踪,时不时给她的ins点赞。走之前,加林德斯菲问她两个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说她自己也不懂。
你已经完全成为一个地道美国女孩儿,而雷,他有一种善于忍耐的,只属于东方人的气质。加林德斯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是如何找到自己、把女孩推荐过来的。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即使他不是心理学博士,也能猜到这位“清洁工”背后藏着哪一类故事。长得好看,神秘,沉默寡言,奇异的哀伤感。
得了吧。她说。少看些肥皂剧,查理,你只是想跟他睡觉。
女人一直走到那家名叫“Verdugo”的酒馆。来到店里,她点了胡萝卜蛋糕和咖啡,一边啜饮,眼睛一边扫视房间,仔细端详每一个人。吃完蛋糕后,她点了一杯以西班牙语命名的鸡尾酒,指明送给那位坐在角落独自饮酒的先生。
三年过去,她变得高高瘦瘦的,暗色的长发剪成到处乱翘的短稻草头,衣着简约利落,带着股风和雪和自然的气息。他第一眼没认出来,找词婉拒请酒,她直接坐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双手交扣。雷往后靠,眼睛发愣看向她,涌出些看不明白的情绪。
“安。”
他把她推远一点,一只手挡在胸前。一开始她觉得恼火,但感受到他正在自己怀里轻轻发抖时,那股恼火的热度便向小腹蔓延,点着了微微眩晕的大脑。
“我很想你。”她说。
他擦的古龙水很好闻,有股淡淡的麝香。
“……那你分清了吗?”他低声问。“我是雷,还是你的舅舅?”
女人欢快地说:“你是我的舅舅。”
话音落下时,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显露出一种淤泥似的颜色。酒吧不算喧闹,但也并非寂静无声,可两人之间的距离却如此安静沉寂。
她专注地审视着他的脸,找到了击中靶心的迹象,心中浮现出一种复仇般的冷酷的快意。但那股快意消失之迅速还真令人难以置信。
他尝试微笑,那种父亲与年长者才会有的微笑。尴尬的沉默中,他想让她放开自己,却被搂得更紧。
“你信了。”她说。“不曾反驳,不曾尝试,不敢付出努力。唉,你想骗谁啊,雷?”
“你爱我。”她说,吻住他的嘴,他的喉咙,手指插入男人梳得整整齐齐的发丝,摩挲雾霾灰色的鬓角,呼吸他的香味。
“安。”他混乱地呢喃着什么,其间不断地承受女人的亲吻。“安,安……我不是你的舅舅。”
“你是。”她说。“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区分这两个身份。如果你不是我的舅舅,我根本不会信任你,你明白吗?你明白吗?雷,你听着,我要和你睡觉,也要当你的外甥女。”
女人把他按进沙发里,身体笼罩在他上方。一丝淡淡的晕红染上男人多了些风霜的面孔。他别开脸,试图掩饰被故意刺伤后流出的怨愤又骄傲的眼泪,因为她是一个从不走别人安排好的路的野孩子。
“我爱你。”她伸出手,手指轻浮地划着他的下巴。“你是雷,你是我的舅舅,明白吗?”
她用身体抵住他,让他感觉到她的胸部,感觉到她腰的热度,然后用缠绵的吻堵住他的唇:“你明白,雷,我要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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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說的話:】
wb同名,本篇出了无料还有余量,详情可见置顶
更新不易,喜欢请留读后感鼓励(′▽`)
第10章 09 爱与荒野(H)
雷先是坐在椅子里,然后换到床上。安打量他惯常居住之地,毯子半新不旧,廉价旅馆泛黄的床单上还有香烟的烫痕,如他这么高的人在这里活动挺受限制。
安向放有冰块的玻璃杯中倒入威士忌,看着金黄的液体微微闪烁。半小时前她已品味过他的嘴唇,滋味犹如夏娃咬下的第一口苹果,连余韵都似曾相识。
雷,她的舅舅比记忆中更瘦,不再有记忆中那么高大坚实。但除此之外的变化不大,只是鬓角开始发灰,看眼睛就能看出喝酒喝得很凶。不必是天才也可以猜得出来他为什么酗酒。
男人注视她的一举一动,含了一口酒在嘴里,体会着顺滑又带着点刺痛的感觉,这让他暂时从各种过于激烈的情绪中平静下来。安像还小的时候那样坐到他腿上,双手合扣于肩背,柔软的舌尖撬开他的双唇,舔动着,从齿间啜饮酒液。
她的双唇非常、非常柔软,他的手指轻触她的脖颈,感觉有点潮湿。他加深了这个吻,战战兢兢、犹豫不决的第一步但让安颇为愉快。
她抚上他的胸口,一颗一颗解开衬衣纽扣。到了这一步,他别无选择,只能听之任之。她终于可以在他面前袒露身体,用自己的肌肤品味展露在面前的每一寸皮肤。纤长有力的手指一张一合在胸膛与小腹之间游走,那些经常被充分使用的肌肉泛着光泽和生机,哪怕在廉价的光照下也不存一丝懈怠。
他的神色充满被动,身体的反应激烈而生涩,像未满二十岁的男生一样藏着些羞怯的特质。安侧眼注视着他,想,足足三年,这不可能。他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