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让她等他回来。

可是她忘了问他,她要等他多久。

是一年,还是四年?还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四年吧,她想。四年了,他毕业了,他就该回来了啊。他应该知道她还在等他的他说过让她等的。

就算到那时他已经移情别恋

至少,

至少,他也应该来给她一个结局啊。

大学期间不是没有同学追求她。她只是摇头。男孩问为什么。她张了张嘴,本来想说“我有男朋友”,可是犹豫了下,说出口的却变成了,“我不想在大学谈恋爱。”

她真的还有男朋友吗?她不知道。他已经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可是他明明说过“等我回来”。

如果他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还会理他吗?她无数次幻想过他出现的场景。他回来了,在学校,在街角,在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地方。他找到自己,求她原谅他而自己可能会理他,也可能不会因为他真的太过分了想着想着,她总是会发现自己又泪流满面。

可是他是真的消失了。到底从来没出现。

毕业了。她找到了工作。甚至还找回了Z省J市。母校所在的城市。他和她的故乡。

四年已到,她在等待一个结果。哪怕这个答案,已经在她心里呼之欲出。

夏天又等到秋天,秋天又到了冬天,当然不会有人联系她。

她想,他甚至都已经吝啬得不想当面给她一个结局。又或者他根本也早已经忘记了她,忘记了当时的承诺。

她等了他四年,她做到了他要求的事。是他自己失了约。现在她也终于能告诉自己。他是真的走了。他离开了她的生活,不会再回来。

毕业之后,社会经济开始腾飞,新闻和信息开始爆炸。她看见了新闻。天盛名气越来越大,在全国各地开发地产。天盛进入了福布斯排名。天盛资产几百亿,破千亿。天盛开盘爆红,一房难求。报纸上她经常看见天盛董事长的照片,她看着这个五十来岁的企业家意气风发的照片,有时候会有眼泪流下来。她能在这个人的照片里,隐隐约约看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另外一个她喜欢过,爱过,无条件的信任过,一心一意的奉献过的男孩的影子。

他们曾经那么的亲密无间。做过所有爱人之间做过的事。

她一直以为他也爱她。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许曾经有喜欢过她,也许可能根本什么都没有。

他走了。走的时候没有说“分手”,只说了一句“再见”。

可能他还说过“等我回来。”

可是现在的她却知道了,他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一次一次的告诉自己,他们已经结束了。她要往前走。不要停留,也不要回头。

家里开始安排相亲。

碧荷长相温婉。年轻。重点中学老师。相亲市场的抢手货。

她见过很多人。公务员,小老板,老师,白领。未婚的,离异的,心里还有别人的。

可是她心里平静无波。有些人很殷勤。联系她,请她吃饭,若有若无的想触碰她。

她却只觉得恶心。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是身体还是心灵的疾病?她开始厌恶抗拒男人的触碰,他们的气息和靠近都让她觉得反胃,几欲呕吐。

她年少时过的太荒唐,偷吃禁果偷吃的太早,男人和性对于她已经毫不神秘,毫无期待。有时候她甚至想,自己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一个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谁也别来扰自己,自己也不会去扰别人。

她偶尔还会做噩梦,噩梦里她被一个白衬衫的少年按在一颗桂花树下,他拉起她的衣服

她吓到惊醒。翻身坐起。在黑暗里泪流满面,失声痛哭。

时光荏苒,春去秋来。

身边的同事,朋友渐渐都结婚了。还有的有了孩子。孩子很可爱。她也会喜欢。

她已经毕业了五年,习惯了一个人过日子。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抹平了一切的伤口。她对往事已经心平气和,甚至还和抢房大军一起,凌晨排队抢号,抢到了一套天盛的房子。

签合同的时候她内心平静无波,要不是想起了首付的二十几万大半是他给的,她甚至都快想不起还有那么个人来。似乎他留给她的一切印迹,好的坏的,甜蜜的悲伤的,都已经在缓缓消失。

连噩梦都做的少了。

她想,自己真的快走出来了。

这天有老同学加她微信。然后把她拉入了J中培优班的微信群。

她心里一跳,条件反射的想去找那个人的名字她有一股冲动,加他,质问他为什么当时要不告而别可是她的理智却生生的按捺住了自己。一颗眼泪落在手机屏幕上,她这才发现自己又有眼泪掉落了下来。

她在群里一直静默。甚至克制着自己不去翻成员名单。有不少同学加她,可是新朋友的申请名单里,却一直没有他。她认为自己并不在意直到她从几个同学的聊天中,知道他没有在群里。他去了美国之后,就没有同学再能联系上他。

看到同学聊天内容的那一刻,她吐了一口气,心里仿佛有千斤重担卸下。他的确已经消失了,从所有人的生活里她不是唯一的一个被他弃之若履的人。这种认知让她释然。也许她一直期待着释然,可是一直缺少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而已。

心里五味杂陈,可能还有点痛。可是已经不明显了。她捂了捂胸,告诫自己已经过去了。

她年纪不小了。她必须往前走。

“碧荷,”这天老班长给她打电话,“J中要百年校庆了,我们班上要组织聚餐,你来不?”

“来。”她说。

那一瞬间她想过他,可是她又想起来已经没有人能联系上他。他已经消失了。也许已经死了。谁知道呢。

她的生活还要继续。

“碧荷,”这天妈妈给她打电话,“你有个阿姨这边,说想给你介绍一个男生,在检察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