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庆幸我以球员自居。”单准盯住他,“如果我不是球员,我就朝你的菊花射门了。”
在众人惊讶无比的视线下,单准没有再看那个老家伙,而是看向了自己的队友们,虽然他们除了训练必要几乎不怎么讲话,并且一直因为惧怕和看不惯而对他冷眼相待,但此刻,这些人都用几乎称得上钦佩的目光看着他。
“你们呢?”他毫无预兆地发问。
崔熙吞了吞口水:“……我可能踢的不是足球,但我是球员。”
回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踢正常足球也踢得不差。”
“其实我也参加过世青赛。”
“我们是球员!”
那个总是看起来肥胖且虚弱的教练站在一旁,笑了一下:“看来我不用做赛前动员了。”
“够了!”奎利突然大喊,“你们以为这是什么蹩脚的运动电影吗?”
众人噤声,似乎也都瞬间回到了现实。
奎利嘲讽地看向单准:“我本来想要留到最后再让它疼爱你,但很显然,你今天就要忙着去死了,也行,开胃菜硬一点,只是不好消化,但也许会让它更兴奋呢?”
奎利说完,带着保镖转身离开了,单准还在琢磨他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赛乐出现在门口,站定与错身而过的奎利颔首致意,在奎利走开后连忙跑过来,抓住单准。
“你这一场不用上,跟我走。”
“不行。”单准甩开了他。
“单准!”
赛乐的表情很焦急,单准不傻,也能发现这场比赛恐怕有些不妙,但看看更衣室里其他人惶惑的表情,尤其是崔熙,他必须得把崔熙带去见段悠,他跟这两个人都说好了的。
“我会保护好自己。”单准对赛乐说,“告诉埃拉斯谟,给我买最贵的饭,等我踢完,就去跟他遛狗。”
***
遛狗?
站在绿茵场上的单准有些想笑。
他真的没想到,在遛狗之前,他会先遛这么个庞然大物。
站在赛场上本该追逐一颗足球的两队球员,此刻都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关在笼子里的猛兽。
单准在一些猎奇视频里见过这东西,在已经过去的那场战争里,除了造成国家解体、世界政权完全重组以外,生化武器还给这个世界造了一些新的东西,被污染过的威士忌成为了贲罗酒,不仅能入口,且十分昂贵,但也有另外一些东西,并不让人高兴。
比如这种被改写了基因的动物,它的本体有人说是狮子,有人说是狼,但它都要比那两者大得多,眼珠污浊,嘴边没完没了地流着绿色的口水,獠牙长得过分巨大,已经把它自己的上颚刺穿,没有毛,皮肤上甚至混着坚硬的鳞片。
它太大了,以致于在观众席里,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它的舌头舔过自己的眼珠。
历山咬了咬牙,扭过头,看向不远处同样坐在观众席里的埃拉斯谟,埃拉斯谟脸色苍白,赛乐跑到他旁边,俯身跟他说了什么,他握紧拳弯下了腰,此时目光和历山对上,他没有回应历山眼里的质问,扭过了头。
奎利施施然入座了,在埃拉斯谟身侧坐下,埃拉斯谟直起腰,恢复平静,笑着对奎利说:“奎利叔叔,我觉得还是让单准……”
“我今天早些时候与你父亲同了个话,他知道是你在接待我,很高兴,说要是能抽得开身,会往岛上来一趟,与我聊聊公事,顺便看看你。”奎利微笑着,“说什么聊公事,还是舐犊情深,想你这个小儿子了。”
埃拉斯谟闭上了嘴,嘴角几乎抽搐起来,但最终只是扯开一个漂亮的笑容。
“其实我也想父亲了,谢谢奎利叔叔。”
“你看,”奎利眯起眼睛,“它多美啊,没有猛兽的角斗场,算什么角斗场,你说是吧?”
“……的确如此。”
单准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但他还是用力把自己畏惧的视线从笼子里那东西上拔下来,投向远处,埃拉斯谟说今天他会来观赛,他看到了没?他是不是生气自己执意要参赛?这家伙一向很有办法,那能不能……救自己?
然后单准看到了坐在奎利身边,与奎利谈笑的埃拉斯谟,他甚至没有看向赛场。
那东西的一声怒吼唤回了单准的神志,铁链沉重地响起来,除了用电子笼,他们还用了最原始的铁链拴那个东西。
所有球员……不,太可笑了,他们的确不是球员,而只是牲畜、只是猎物、只是食物,至少在那个暴躁地抓了一把草地就抠下一大块土块的怪物面前,他们只是一些会动的肉。
笼门缓缓升了起来。
所有球员惨叫着奔逃。
单准闻道了扑面而来的腥臭。
他又向场边看了一眼,但没能准确地找到埃拉斯谟,却看到了历山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个变态……从观众席跳下来了?
To be continued
39 | 第三十九章
【要是能飞就好了,要是能飞着离开这里就好了。】
奇美拉,在神话中,它拥有狮子的头,山羊的身躯,和一条蟒蛇的尾巴,它呼吸吐出的是火焰,性情狂暴,难以驯服,以人类为食。
而现在位于赛场中央,已经无法辨认到底拥有多少种动物的特征的怪物,缺乏创意的科学家们也将它命名为奇美拉。
此刻它压低硕大的头颅,警惕地抽动鼻子,爪子沉甸甸地落在地上,一步步,嗅闻着走出笼子,球场上丝毫未被事前告知这是一场斗兽表演的球员们,纷纷后退,而后逃窜开,奇美拉张开嘴,开始吼叫,单准近距离直面了它坠满震颤的血红色息肉的喉咙,那像一个山洞,发出隆隆的声音,几乎让人晕厥的腥臭和唾液一起扑到了他的脸上,但他没有闭上眼睛,巨大的恐惧摄住了他,这比他经历过的所有可怖之事都要直观和不留余地,让他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历山看着单准一动不动地呆站在原地,所有人都跑开了,只有他还站在原地,他被吓坏了,而那畸形的东西已经迈出了笼子。
那一刻历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单准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