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雁唇角始终弯着，任由她自行发挥，没有打断。

路珊珊说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太吵了？他们都这么说……舒雁姐本来就很累了吧，现在?可以趁着休息时间闭目养神一下，就别管我了。你最近是是不是在?筹备婚礼的?事？虽然有点唐突，不过婚礼规模大吗，我能不能去看看……”

方舒雁面上没有任何异样?，自然地朝她笑笑。

“规模不大，时间还?没定。等到请柬设计好了我送你一张，如果到时候你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一起吃顿饭。”

婚礼的?事，方舒雁其实完全没在?筹备，毕竟没有打算真的?要结，只是想让方慧在?最后的?时间里能安心一点。谈致北那边倒是已经在?定制婚纱，有专人?过来给她量过两次尺寸，方舒雁没有推脱反对?，配合着量完，只问了工作人?员婚纱的?大致估价，在?心里记上这笔账。

到时候还?他就是了。

这段时间过得风平浪静，方舒雁两个多月没有任何工作，几乎觉得自己已经重归素人?。身边人?大多知道这场婚礼的?内情，也没人?过来触霉头，问她准备得如何。现在?突然有人?提起，方舒雁心里的?感?觉甚至有点奇异。

她云淡风轻地将?路珊珊的?询问搪塞过去，视线却落在?她身上，好一会儿没有移开。

而后忽然说：“抱歉，失礼了。”

什么？路珊珊一愣，随即惊愕地看到方舒雁牵起了她的?手腕，低头在?她腕间轻嗅了一下。

……怎么，她的?手腕有什么异味吗？路珊珊微微一红，方舒雁嗅了一下，很快放开她的?手腕，朝她抱歉地笑笑。

“香水很好闻。”她朝路珊珊轻轻颔首，“很适合你。”

嗯？谢谢。路珊珊虚惊一场，猛地松了口气，放松地笑眯了眼睛：“是吧？L家新出的?少女香。我也感?觉很适合我，可惜代言不到，咖位够不上。舒雁姐你喜欢吗，我送你一瓶可以吗？”

不对?。路珊珊话?刚出口，立刻自行摇头：“香水要和气质相搭配的?。舒雁姐你更适合那种轻熟的?淑女香，我用的?这瓶味道太跳了。等我回去之后好好选选，闻香识女人?嘛，味道很重要的?。”

“你对?香很有研究？”方舒雁问她。

稍微有那么点研究啦，个人?爱好。路珊珊两指捏在?一起，向她比了个真的?只有稍微一点的?手势，看得方舒雁莞尔。

笑过之后，方舒雁稍稍垂眸，语气轻淡，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提。

“那在?珊珊你看来，身上是烘焙甜香味的?人?，对?应的?应该是什么类型？”

“很有生活情趣的?那种呗。”路珊珊想也不想地回答，觉得这简直是个送分题。不过她怕方舒雁觉得她敷衍，于是稍加思索，又多加了几句，“贤妻良母身上才会一直留着的?味道，性?格往往比较温和温暖，积极阳光，能把?洗手作羹汤的?生活过得很浪漫的?那种女孩子。”

嗯。方舒雁轻轻应了一声，良久后，唇角弯了弯。

她平静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是问的?谁？路珊珊疑惑地瞄她一眼，礼貌地没有多问。不过她自觉和方舒雁已经算是混熟，于是八卦心彻底抑制不住，打听?起她的?事来。

“说起来，舒雁姐你竟然会来当选秀节目的?导师啊？”路珊珊好奇地问，“我一直是你的?歌迷嘛，知道你参加综艺很少，基本上只会去音乐节目表演，还?有去访谈节目接受一下采访，让粉丝听?听?心里话?。这是你第一次常驻这种娱乐性?质的?综艺节目吧？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需要特别的?原因吗？”方舒雁含笑反问她，眼睛稍弯，恬静又温柔。

路珊珊被她看得有点脸红，抬手捂了下脸，眼睛笑眯起来：“这不是同期也有其他选秀节目嘛！还?有一档专业的?音综，我以为舒雁姐想当导师的?话?，一定会选那档音综呢。”

方舒雁莞尔，不置可否，指尖捻着面前?的?选手资料表，纸张翩然翻动，像摇曳的?白?帆。

她翻了翻资料表，随意地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的?选手头发乱糟糟地翘着，帅气阳光，外形优越，肉眼可见的?青春洋溢，眼眸明亮，笑得灿烂又爽朗。

方舒雁唇角微弯。

路珊珊一直在?期待地看她，将?她指尖动作停住，凑过去看了一眼，献宝似地向她介绍：“舒雁姐，这个选手有点特殊的?哦！他妈妈是邓绮冰，展风娱乐的?大小姐，爸爸是何振，各大晚会常客歌手，资源根正苗红，现在?是华音的?教授。他也考进华音里了，之前?还?上了热搜。”

人?还?没出道，营销就已经到位了，可谓最不愁资源的?星二代，名气资本双管齐下保驾护航，来参加选秀就是来吸粉拿人?气的?。

回锅一次才终于C位出道的?路珊珊羡慕地叹了口气，手掩着唇，和方舒雁悄悄透底：“他肯定是要在?节目里出道的?，有展风娱乐在?后面力捧，来比赛就是走个形式，奔着吸粉来的?。他马上也要上台表演了，等下点评时记得捧着说哦，你懂的?。”

按说这种心照不宣的?秘密，是不应该堂而皇之拿出来说的?，出了自家公司就应该忘掉，免得落人?口舌，暗示一下让导师们意会就行。不过路珊珊想着方舒雁是第一次当导师，可能不太清楚这种潜规则……好吧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她就是想和方舒雁卖乖讨个巧。

舒雁姐人?这么好，多给她透个底怎么了？她都邀请我去参加婚礼了，说不定就是对?我一见如故，决定和我深交，还?琢磨着让谈致北给我写歌呢？路珊珊美滋滋地开始做梦。

方舒雁静静地听?她细数，唇边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

“这么厉害啊。”她轻轻感?慨了一声，指尖在?信息表选手名字的?位置点了点，无声莞尔。

“这么说的?话?，来节目当导师，能见一下这个厉害的?星二代，那也算很值了。”

“不不，他倒是也没有厉害到这个程度。”路珊珊被她的?说法逗笑，随意地摆手，“舒雁姐围观一下他也是他的?荣幸！实不相瞒，我对?他的?舞台也挺好奇的?。他是今晚最后表演的?一组，到时第一期上线也会是在?最后压轴出场，给足观众的?期待值，给他造足势。”

方舒雁点点头，将?资料页翻回几张之前?，短暂的?休息结束后，开始录制下一组的?初舞台考核。

今天?录到现在?，差不多也已经到了尾声。又过了两组嘉宾，路珊珊把?资料页翻到下一张，立刻难掩兴奋地振作起来，靠近方舒雁，在?镜头下和她笑着低语：“来了来了，传说中的?何展鸣。”

广播里的?报幕随之响起。方舒雁轻轻颔首，抬眼看向台上。

展风娱乐这次派出了五个练习生，何展鸣第三个出现，来到舞台后站在?正中间。他身高?一米八往上，瘦瘦高?高?，演出服衬出盘靓条顺大长腿，外套上挂着亮闪闪的?银链，头发看起来理顺了很多，但有几撮依然翘着，大概是青春活力的?象征。

“导师们好，我是展风娱乐的?练习生何展鸣，这次带来的?是组合的?原创歌曲《alive》，请各位导师指教！”

他利落地弯腰鞠躬，抬头的?时候正和方舒雁的?视线对?上，朝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方舒雁定定地看着他。

他们准备的?表演是典型的?男团舞，以何展鸣为C位中心，其他四个选手的?动作都围绕他去设计，明显都是过来陪公司太子读书的?。他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声音条件不错，清澈透亮，少年?感?极强，听?着很顺耳。舞台动作也潇洒利落，聚光灯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展风娱乐近几年?的?艺人?经纪工作一直在?向练习生选秀方向倾斜，看来这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其他几个送来比赛的?选手都成为陪衬，也不完全是帮公司太子造势，更是对?何展鸣本人?很有信心。

舞台表演结束，其他几个导师都异口同声地夸起了何展鸣，脸上带笑，语气激赏，仿佛看见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生爱豆，明日巨星。方舒雁在?纸上记了几笔，等其他几个导师都说完，才翻动着资料表，抬头看向笑容灿烂，正信心满满等待她的?点评的?何展鸣。

方舒雁唇角轻轻一弯。

“何展鸣，对?吗？”她语气柔和地说，在?镜头前?神色认真地看着他的?资料表，“我看到你的?资料上写，你是华音流行音乐系的?新生。如果用华音学生的?标准要求你，你今天?唱跑了好几个音，气息不稳，有一段没唱上去。如果暂时不能驾驭自己的?表演，最好不要在?舞台上主动把?弱点表现出来。”

台上的?何展鸣和身旁的?导师们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