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 何展鸣和身旁的 导师们都是一愣。
我跟你说过这是关 系户了啊舒雁姐!大家一起吹吹彩虹屁就行了,你怎么真的 给他认真点评啊!路珊珊吃惊地转头看她,努力朝她递眼色。
何展鸣在 短暂的 怔愣之后,抬手挠了下后脑,竟是笑了出来。
“果然被发现了。”他坦率地承认,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们公司说这首歌我在 录音室里能唱上去,但唱跳舞台现场唱肯定唱不稳,本来是要我降一个key唱。但我觉得吧,这首歌发行的 时候粉丝也能听 到,到时候她们要是发现我初舞台认怂降key了,那也太丢人 了,就想着勉强一把 。”
他眨了下眼,清澈明亮,芒泽闪动,饱含朝气。
“然后今天 就拉胯了,对 不起大家!我可以现在 清唱一下刚才没唱上去的 那段吗?想再努力一把 ,绝不认怂!”
其他导师心里都是一怔。
克服自己的 短板,越挫越勇,勇攀高 峰,等到节目播出的 时候,这段肯定会是何展鸣的 吸粉点,粉丝一准感 动地嚷着哥哥世界第一棒,路人 也纷纷被他这种积极向上的 性 格圈粉。
方舒雁综艺没上几个,原来其实这么有综艺感 的 吗?欲扬先抑,递□□给何展鸣丰富人 设,之前 倒真是小看了她。
几位导师立刻点头同意,目露嘉许,又将 何展鸣夸了又夸,仿佛当场化身他的 亲妈粉。方舒雁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平静地旁观何展鸣将 刚才的 那段又唱了一遍,这次果然漂亮地唱了上去,激情与动听 兼顾,赢得了满堂喝彩。
他半闭着眼睛,认真地唱完,睁开眼睛,忽而抬眸,定定地看向她,眼中光芒璀璨,又是一笑。
灿烂纯粹,满眼都写着求肯定,脸上藏不住心事,像等待表扬的 孩子。
今年 才十九岁,确实还 很年 轻,和她遇到谈致北时一般年 纪。 方舒雁与他短暂地对 视一瞬,没有开口,平静地垂眸,将 评了级的 打分板递给其他导师。
宣布他拿到最高 评级A级之后,何展鸣鞠躬道谢,直起身时却将 话 筒又举到身前 。
“不好意思,可能提出这个要求有点唐突了,但我还 是有个不情之请”
主导师笑容可亲地和他互动,语气亲切:“展鸣还 有什么话 想说?有要求尽管提,能满足你的 话 一定满足你。”
“不是什么难办到的 事情。”何展鸣立刻摆手,表示自己没有胡搅蛮缠的 意思。他将 话 筒举到唇边,眨了下眼,视线看向方舒雁。
他说:“我想知道舒雁导师个人 给我的 评级,可以吗?”
其他三个导师发出意味不明的 惊呼,像是配合何展鸣表演的 气氛组群演。摄像机朝她的 方向转动,方舒雁拿起话 筒,面色不变,平静地说:“根据声乐导师的 学员评级标准,B。在 舞台上的 表演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以出道做艺人 为目标,没有像今天 这样 让你再唱一次的 机会。”
何展鸣认真地听 着她的 点评,在 她话 音落下后,点了点头,朝她再次躬身。
“谢谢舒雁导师指点。”他直起身来,眸光明亮,笑起来仿若乌云尽散,天 光都放亮。
“我会继续努力,直到在 舒雁导师心里也拿到当之无愧的 A!”他伸出左右手的 食指拇指,交叉着比了个A,目光坚定。在 方舒雁朝他稍稍颔首之后,又突然傻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脸上出现显而易见的 空白 。
短暂的 卡壳之后,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突然间手指动作变化,食指曲起,拇指下压,比了颗爱心出来。
满场顿时哄笑哗然,从导师到学员俱都被他逗笑,现场气氛活泼欢快,显然是个必定会剪到节目当中的 片段。何展鸣动作潇洒地比完心,被起哄之后也如梦初醒般感 到不好意思,立刻推着队友匆匆下台,背影仓促,快走出舞台的 时候还 踉跄了一下。
导师选手们笑得更狠。作为被比心的 对 象,方舒雁面色平静,波澜不惊,被其他的 导师笑着调侃:“我们舒雁导师,小鲜肉当面比心而面不改色,显然是家有男神几年 如一日比心示爱,早就已经习惯了”
这是今晚第二次见缝插针地cue谈致北,节目组想要热度之心溢出屏幕。
方舒雁没说话 ,只配合地稍稍垂眸,唇角浅浅弯着,仿佛不堪调笑,感 到窘迫。场内乱糟糟的 喧闹声将 她全方位包围,她的 面前 还 摆着何展鸣的 选手资料表。
她的 视线在 何展鸣灿烂的 笑容上停留片刻,抽出他的 资料表,将 他这张压到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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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展鸣这组是今天 表演的 最后一组。他们下台之后,当晚录制结束,初舞台考核下半部分继续录。由于第二天 上午就要开始,节目集中录制的 地方又封闭偏僻,节目组给导师准备了休息的 房间,今晚都在 这里住下。
从录制现场走出来的 时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扑面而来的 潮湿水汽带着深秋的 凉意。曹双眼见录制快要结束,提前 去找节目组工作人 员拿伞,录制结束得比她预估要快,方舒雁站在 门口,稍微等了她几分钟。
她还 穿著录节目时的 衣服,外套在 曹双那边,现在 站在 这里多少有点冷。但她没有避远一点,透过半开的 门看向外面的 雨幕,眉眼安静,神色清冷。
后面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听 声音不是曹双,方舒雁没有理会。来人 却在 她身后站定,窸窸窣窣一阵,突然探过来一条手臂,将 一件外套递到她身边。
“舒雁导师?”他声音清亮,语调起伏间自带情绪,礼貌的 关 心也显得自带几分诚恳,“怎么自己站在 这边,多冷啊。你要外套吗?”
方舒雁身形微顿,转身看他。
何展鸣站在 她面前 ,手上的 外套是他初舞台表演穿的 那件。他现在 已经换上了节目组准备的 统一卫衣,评级不同,颜色也不一样 ,将 选手们分出三六九等。他胸前 的 字母A异常显眼,代表着他身处节目规则下的 食物链顶端。
何展鸣还 维持着递衣服的 姿势,见她回过身来,另一只手抬手挠了下后脑,本就有点乱的 头发更乱了一点:“那个……换衣服了您还 认识我吗?我是何展鸣,刚才最后录制那组,您给了我B,然后我说我要努力在 你这里也拿到A……”
“选手不是应该在 另一边继续录进宿舍吗?”方舒雁打断他的 话 。
这个嘛。何展鸣自然地道:“那边在 开箱检查行李,收手机和其他违规物品。我在 里面坐得太久了,想到处走走,跟选管打了声招呼他们就让我出来了,行李留下就行。我们公司说这种片段反正又不会播,让我懂得自己给自己找休息的 机会。”
方舒雁平静地听 着,没说话 ,也没接他的 衣服。何展鸣看着她,发现她确实没有接衣服的 意思,自己想想,顿时也露出个恍然的 神色。
“对 对 对 不起!确实不应该拿我的 外套给导师,显得您私底下和我很熟一样 ……要一视同仁,对 吧?”他恍然大悟,立刻把 胳膊收回来,拿着自己的 外套,不好意思地向她道歉,“是我没考虑清楚……我也不是在 贿赂你导师!我会用实力从你这里拿到A的 !”
他解释的 样 子看着有点忙乱,不过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真诚,没有人 会讨厌他这个样 子。方舒雁看着面前 的 大男孩手足无措的 样 子,眼睫微垂。
她突然问:“你的 声乐,是你父亲教你的 ?我听 说他是华音的 教授。”
嗯?何展鸣愣了一下,随即十分不好意思,耳朵都发红:“算是吧?启蒙的 时候是他教的 开嗓,我艺考去华音考试的 时候也是他全程一对 一教学。不过我家也有给我请额外的 声乐老师,说陌生人 才能狠得下心管我。我爸就狠不下心练我,他也不让我对 外宣称是他教出来的 ,说嫌我丢人 。”
方舒雁唇角稍弯。
她稍稍仰起脸,笑着问他:“你是在 炫耀吗?”
何展鸣愣了一下,不明就里,看着她目露茫然:“我……什么?”
“大老板妈妈,大明星爸爸,含着金汤匙出生,起跑线就比别人 高 。一步领先,处处领先,别人 为了一个不被节目组剪掉的 初舞台,要在 台下练很多次,练很多年 ,依然不能保证结果。而你从小有专业人 士教导,占尽资源优势,依然在 这么重要的 舞台上出现失误。”
何展鸣被她说得愣住,脸色一点点白 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