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雁最终还是平静地接受，没和谈致北主动聊起过这件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僵持着，却又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今天，才终于听谈致北提起。

方舒雁轻缓地呼吸，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谈致北将手臂收紧。晦暗的月光下，与她额发相抵。方舒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自己被抱得越来越紧，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却没有谁真正觉得安心。

谈致北掌心贴着她的脸颊，缓缓摩挲。

“她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这犯了大忌，我容不下她。”谈致北声音很轻地说，“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方舒雁问他：“如果是我自己想离开呢？”

“也不行。”

真霸道。方舒雁失笑，多少有几分无奈。

“致北，我不是你养的宠物，我是有自己的原则和想法的，没法什么事都按照你的意愿来。你可以不替我做决定吗？丽娜说话过激，我替她向你道歉，但你不该问都不问我一句，就把人赶走。”

谈致北淡淡地轻嗤一声，不以为意，也不想多谈：“她算什么东西，走了她一个，你现在也有了新的助理。留一个会让我们闹矛盾的人在，没必要。”

方舒雁安静地敛眸。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可是这样，我身边就没有朋友了。”

唯一的，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朋友。

短暂的安静。

谈致北声音平静，像是没听懂她的话，自顾自替她盘点起各色后备人选：“程阳不是你的朋友？还有金诚，穆磊，戴名扬。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你还想要谁当你的朋友，你说，我帮你找来。”

方舒雁没说话，谈致北等了片刻，声音放轻。

“雁雁。”他声线压低，唇角贴着她的耳垂，用极亲密的姿势，语气温柔地问她，“七年，觉得厌倦了，想离开我？”

想不想呢。

方舒雁顺着他的话陷入思索，短暂的无声后，谈致北抬手捧住她的侧脸，用力吻了过来。

很霸道的亲吻，极尽掠夺，不容拒绝，狂风暴雨般将她侵占。谈致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掌心撑在她的颊边，凸起的腕骨贴着她的耳垂，被层层柔软皮肉包裹，依然触感突兀。

他俯下身来，从眉睫吻到下颌，细细密密，带着烦躁与急切，将她圈禁其中。

“不能，不想，不许以后别提。”

想也不行，真不讲理。方舒雁叹了口气，终于抬起手臂，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抬手揽抱住他。

掌心向下，贴上他孤峭的肩胛骨，神话中生出双翅的位置，现实中没人能真正获得飞翔的自由。方舒雁攀着他的后背，一如既往的温柔。

她笑着，半是调笑半是萧索，平静地说：“致北，如果我原谅你这一次的擅做主张，你以后能给我更多信任吗？”

没了衣服的遮挡，微凉的空气侵袭过来，她短暂地颤抖了一下。这份冰凉很快转成热意，方舒雁等了很久，终于听到一声短暂的回应。

够了吧。方舒雁顿了两秒，在他耳边笑着叹了口气。

“你要是能更爱我一点就好了。”

爱你。耳边传来一声毫不迟疑的回应，方舒雁莞尔，顺从地闭上眼睛。

人真是种很畏寒的动物，为了汲取那一点点温暖，自欺欺人也愿意。

第9章 Chapter09

第二天一早，方舒雁吃过早餐，启程去公司开会。

不管是从咖位还是身份上讲，她都一直不用和小艺人一样去公司打卡开例会。不过这次是一早就定好的行程，总结这段时间的工作成绩，敲定后续的工作规划，很有必要过去一趟。

曹双遵照行程上的安排，一早去公寓楼下接她，本来心情明快活泼，攒了一肚子的话要和方舒雁说。结果公寓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双靓丽人影，赏心悦目，却把曹双吓得顿时一个激灵。

走在舒雁姐身边的那个男人，可能，也许，大概，是，谈致北？

谈致北为什么也在啊？没有人告诉她今天要接两个人！

和谈致北上一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太深刻，曹双反射性将脚从离合器上移开，一股弃车跑路的冲动油然而生。

不管怎么说，人活着还是保命要紧……

方舒雁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抬眼看见曹双压力山大的表情，对助理的情况颇为关怀：“怎么了？看你表情不太对。”

谈致北也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来，落座在方舒雁旁边，就在她身后。曹双顿觉如芒刺背，二话不说将车发动，抓紧机会可怜兮兮地向方舒雁投去一个哀怨的眼神，敢怕不敢言。

好在她显然从始至终并没有入谈致北的眼。上车后谈致北一眼都没看她，自顾自转过脸来，专注地看向方舒雁，眸光认真，像是要将她仔仔细细映入眼底心中。

他额发略显凌乱，今天没带耳钉，明显没经过刻意打扮，脸上干干净净。虽然没什么表情，看着依然稍显冷淡，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置身灿烂阳光沐浴之下，他看起来不若那天晚上那么遥远。

剥离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注意到他的五官之后，视线着实很难从他身上移开。

好看的男人有很多种，谈致北是能用美丽形容的那款。曹双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他，觉得他比照片和视频中看着更像吸血鬼，美丽，苍白，疏离，冷漠，发起疯来也奇异地彬彬有礼。

我是不是滤镜有点太深了……曹双在心里反思自己，又忍不住觉得好奇。这样的人，如此认真地看着女朋友时，心里是在想什么呢？

作为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方舒雁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毫不关心。

上车后她先和程阳联系了一下，收到一份这个月的工作计划，点开确认了一下，朝谈致北晃晃手机屏幕：“程阳说把你的工作计划也发给你了，让你看一下。”

唔。谈致北随口应了一声，完全没有移动尊手，拿出手机查收的意思。方舒雁于是倾身去他口袋里摸了一下，把手机拿过来自行操作，确认无误后回复了一句，抬头发现谈致北还在看她。

方舒雁把手机递还给他：“别看了，再看麦片我也已经买完了，就算买错了牌子，我也是不会浪费的。吃完再买新的，你不如趁早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