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发微卷,已经不算年 轻,但眉宇间有种明丽优雅的气质,得 体而引人注目,让她 看起 来比实 际年 龄还要更年 轻一些。

谈致北眉眼 都很像她 ,母子 俩的侧脸都对着 她 ,一模一样的精致漂亮。

方舒雁怀里捧着 一束花,另一只手上提着 带过来的慰问品,朝他们走过去。离得 近了,看清谈致北手里的是几根细长 的天蓝色绑带,他一手拿着 谈茉莉的一束头发,正在给她 往头发上绕。

谈茉莉俯身配合着 他的动作,看了半晌,语带惊奇地说:“儿子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谁教你的?真够不务正业的,没事少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没管住的时候我 偷偷学的。”谈致北说,绑好之后 松手,让她 自己端详一下,“好看吗?我 记得 你好像喜欢蓝色,但不一定记得 准,不喜欢的话就跟我 说。”

“还好吧,我 搭配什么颜色都好看。”谈茉莉摸了摸自己绑好缎带的一缕长 发,神色间透出些许新鲜的欢喜,但又没有直接承认,矜持地评价了一番,察觉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略带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方舒雁。

看见面前的年 轻女孩,她 的视线多停留了一会儿,突然碰了碰谈致北。

“她 是?”谈茉莉低声问,声音镇定,表情中无意识地带出了一点迷茫。

谈致北抬头,看见方舒雁,朝她 笑笑:“不是说了自己来就行,不用带东西。”

他转向谈茉莉,向她 介绍:“妈,这是方舒雁,我 正在追她 。”

谈茉莉吃了一惊,盯着 谈致北,震惊地脱口而出:“你才多大?怎么能早恋呢?!哦,不对……你现在都这么大了……”

她 恍惚了一下,显得 有点懵懂也有点失落,短暂地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有点想不开 地小 声说:“昨天你才五岁呢,今天就这么大了……这也太奇怪了……”

谈致北对她 这样的情况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平淡地说:“是妈你恍神太久了,时间过得 这么快,一眨眼 的功夫就过去了很久。”

方舒雁听了两句,不用谈致北解释,也明白了来龙去脉。她 闻言笑笑,将花递过去,对谈茉莉隐秘的疏离与打量不以为意,礼貌而温和。

“是在附近花店现买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 下次带别 的花来。”

还好吧。谈茉莉接过花,视线在她 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下,有点犹豫地道:“挺喜欢的,谢谢。那个,我 儿子 挺好的,你要是不讨厌的话,不妨和他试试看?男未婚女未嫁就行,我 不是什么严厉的家长 ,我 们家找媳妇也不看门第,我 儿子 自己喜欢就没问题……”

方舒雁怔了一下,看着 面前秀美的女人,忽地莞尔。

“其实 已经试过了。”她 朝谈茉莉眨了眨眼 ,轻描淡写地笑着 说,“阿姨,我 之前和致北谈过七年 恋爱呢,现在已经分 手好几年 了,是他的前女友。”

谈茉莉震惊地双唇微张:“……?!”

“他之前对我 不怎么好。”方舒雁说,在谈致北略微错愕的表情中,面不改色地告状,“阿姨你都不知道,他可太过分 了,阴晴不定,忽冷忽热。他粉丝凶得 要命,一点都不喜欢我 ,和他谈恋爱伤心 又伤身。还不带我 回谈家见家长 ,谈了那么多年 恋爱,也不敢去见我 妈妈,完全经受不住考验。”

谈茉莉听得 目瞪口呆,边听边将视线投到谈致北身上,目光诡异。

谈致北哑然,想了想感觉也没什么特别 能辩驳的,于是默不作声,对方舒雁的控诉不予否认。

谈茉莉受到震撼,伸手重重一戳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 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渣男儿子 ?”谈茉莉十分 不解,手指头不断地点着 他的额头,又急又气,“就算我 还没来得 及教你,你爸呢?这么些年 没人教你怎么做个好孩子 吗?我 把 你生得 这么好看,你就这么回报我 ,去欺负人家小 姑娘?”

谈致北的额头都被她 戳红了一小 片,可见她 确实 没有留手。他没有动,任由谈茉莉发散思维地教育着 他,从语重心 长 到惊怒交加,声音很轻地答:“没有。”

谈茉莉没听清,疑惑地问:“什么?”

“我 说没有。”谈致北平静地道,“妈,你没管我 的这些年 ,没人管我 。”

谈茉莉一怔,动作停了下来,愣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方舒雁,下意识向她 确认。

方舒雁对她 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阿姨,您没护着 他的这些年 里,他受了很多委屈。”方舒雁轻声道,“现在您既然已经开 始康复了,一定要尽快好起 来,不然您想保护的人,没人能替您护好,谁也不能替代母亲。”

谈茉莉地愣愣地看向他们,怔了半晌,嘴唇翕动,有点迟疑地说:“他们告诉我 ,我 这些年 意识不太清楚,真的发生了很多事吗?林睿弘呢?我 丈夫,他没有管我 们的儿子 吗?”

方舒雁看了谈致北一眼 ,谈致北在谈茉莉身后 ,朝她 微微摇了摇头。

方舒雁于是只言简意赅地说:“他不是您想象中的好丈夫、好爸爸,这些年 对致北很不好。”

谈茉莉怔了半晌,长 长 地叹了口气。

她 眼 睫稍敛,声音很轻地说:“他们都不告诉我 ,其实 我 自己也猜到了。”

方舒雁沉默以对,她 稍稍转眸,看向不远处遥遥看着 这边的人影。

温聆和一个陌生的白大褂站在一起 ,正向这边看来,留意着 谈茉莉的动静。见方舒雁发现了她 ,温聆朝她 弯了弯唇角,扬了扬手中的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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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阿姨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了发生家庭剧变的那一年 ,由于没有之后 所有的记忆,她 现在情况稳定多了。要她 接受她 儿子 已经长 到了这么大,多少花了一点时间,不过到底血浓于水,她 自己好像也有直觉上的相信,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 ,现在就像是躺了很多年 的植物 人,正在重新融入社会。”

方舒雁点点头,平静地说:“能把 过去一切不好的记忆都忘掉,不算是件坏事。”

可惜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温聆轻声叹了口气:“现在不能和她 提起 林睿弘这个人,也不能告诉她 当时发生过的事,不然她 的情绪立刻就开 始重新不稳定,还会伤人和自残,为了病情的稳定着 想,现在还不能和她 直说,只能先这么疗养着 。”

不过和之前常年 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比,肯定要好太多。温聆看向她 ,笑着 问:“没想到真能在这边看到你,和致北的心 结解开 了?”

方舒雁转头看她 ,不答反问:“不是你说之前谈阿姨想见我 的吗?”

那个啊。温聆遗憾地摇了摇头:“谈阿姨想见你是上次情况不稳定时说的,当时应该是想起 了之前致北和她 提起 你的记忆,但之后 她 的这段记忆又没有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她 当时是想干什么。”

方舒雁点点头,表示理解。温聆问她 :“见到谈阿姨什么感觉?”

方舒雁想了想,说:“她 笑起 来给人的感觉特别 明艳漂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多年 ,无忧无虑的那种人,很有感染力,让人看了也会不自觉跟着 开 心 起 来。”

好像的确是。温聆赞同地点了点头,方舒雁稍顿,浅淡地弯了弯唇角。

“有点想象不出致北这么笑起 来是什么样子 。”她 说,“他们母子 长 得 挺像的,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致北可能也可以这么笑吧。”

温聆怔了怔,一时默然。

谈茉莉今天在户外运动的时间已经到达上限,她 这些年 进食极不规律,也相当缺乏运动,身体极差,活动太久也受不了。医生和护工带着 她 回到病房,她 这一路还抓着 谈致北的手腕,和他不住地说着 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化丰富,一看就知道正在和儿子 面授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