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池是白玉垒成的,冬暖夏凉,奢华清雅,在这落雪的日子里蓄上热水,暖和舒适,正适合松缓心身。
云袅在池中扑腾,唐娴坐在一旁吃着瓜果酒酿,倒也惬意。
这么耗了半日时光,把云袅送回她的宫殿后,唐娴回来,迈入殿中,就看见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云停。
“好玩吗?”云停话音带刺。
唐娴懒得搭理他,让宫女退出去,背着云停慢吞吞解着狐裘。
“跟她一起玩水,比跟我一起好玩是不是?”
云停阴阳怪气,“先前让你陪我去,说累得抬不起手,死活不愿意,跟那小丫头片子去,你就有精力了……”
云停说着说着没声了,因为唐娴脱了狐裘,里面只穿着一层软绸单衣,凹凸有致的身形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又才出浴,眉眼潮湿,转目流光间,媚眼勾人。
云停喉结耸动了几下。
近来忙碌,唐娴没精神,而他心中有鬼,两人已经数日没有亲密了。
看着唐娴偏头拢发,露出的一段修长雪颈,云停没忍住,道:“从玉清池到云袅那儿,有段距离,就穿这么点儿,不冷吗?回头起热了怎么办?”
是有段距离,不过唐娴披着御寒的狐裘,并不觉得冷。
云停见她全然无视了自己,端着清高的架子装了片刻,最终暴露了真实想法,“过来我给你暖暖。”
唐娴瞥了他一眼。
殿中暖和,云停已脱了外衣,散漫地靠坐在榻上,两条长腿大咧咧地翘着。
唐娴拢着长发又梳了几下,心思一转,搁了梳篦过去,到了跟前,推下他架起的那条腿,攀着云停的脖子坐了上去。
未及坐稳,就被重重搂住了腰。
云停扯开自己的衣襟,将唐娴的手塞进怀中,再捧着她的脸与脖颈细致地暖着。
唐娴看他那眼神,还当他要做些什么,没想到云停说给她取暖,当真就只是暖身子。
她根本不冷,但是心里暖,顺势就歪到了云停肩上,轻声细声把之前的事情说了。
最后道:“云岸也太荒唐了,怎么能拿蛇蜕给袅袅玩?我得管一管。回头我若是说他,惹他不高兴了,你可会有意见?”
“你是做嫂嫂的,尽管管教,我只会袒护你。”
云停用手给她暖着不满足,又将脸贴着她脖颈蹭着,嗅了满口混着水汽的馨香。
佳人在怀,香软撩人,哪怕这会儿唐娴说的是将云岸与云袅吊起来暴打一顿,他都能答应。
发丝蹭着脖颈,唐娴有点痒,推了他一下,道:“我昨日见着白湘湘,听她说外面都在传你喜好怪异,唯爱攀着亲戚的长辈,幸好你没有什么姑姨……”
被百姓说闲话的是云停,无关痛痒,他浑不在意,头都没抬一下。
唐娴见状,也不再提这事,与他相依偎了会儿,自言自语道:“白日里我翻看了你家历代祖先的相关案卷,奇形怪状的当真不少,不过也有文雅的,就比如圣宗皇帝,有人说他好棋,有人说他专情,见不得别人三妻四妾……”
“一代明君,温雅君子,连嗜好都这么风雅。若是你家后辈,都如他那般就好了!”
唐娴感慨,语气钦羡,“据说他与虞皇后同棺而葬,生同衾,死同穴……”
传言中的至情伉俪,唐娴提及,不免心生向往,心思飘渺了一下,没注意到脖颈处蹭动着的脑袋停下了。
生同衾,死同穴,忠贞一生。
云停自问,这一点他不比老祖宗差,只是他与唐娴活得好好的,提这话太晦气。
至于翩翩君子、嗜好风雅……
云停静默片刻,心里既恨又酸。
说他云家上下几百年找不出一个正经人,很丢人,但他可以坦然承认。
说先祖中有人比他正常,打死他也不信。
必定是假话。
恨恨盯着唐娴的脖颈看了会儿,一抬眼,看见她一脸的出神,云停顿时寒了脸,冷漠道:“两个死人而已,再说那些东西都是他们儿子让人写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唐娴想也不想地反驳他。
云停情绪更差,心里转起见不得人的阴暗心思,片刻后,道:“云岸取了皇陵众多陵墓的机关墓穴建造图,所有墓穴都能打开,唯独圣宗夫妇的被砂浆封死,不得入内,其中必有蹊跷。你且等着,明日我就去一探究竟,看他俩是不是合葬的……”
唐娴回神,听懂他在说什么后,惊愕万分,“人家墓穴都封死了,你非要去惊扰,你发什么疯病!”
云停说不出心中见不得光的嫉妒,默了默,道:“他俩的独子是出了名的有钱、孝顺,爹娘的墓穴里定然藏了不少宝物,我去取来用作江山社稷。”
乍一听,这话很有道理。都是为了祖上留下的江山,列祖列宗不会介意的。
可仔细一想,从孝陵中挖出的金银财宝数之不尽,足够近几十年的周转了,再毫无根据地挖圣宗皇帝的陵墓寻宝,纯属多此一举。
“我一个字都不信。你就是在发疯,不许去!”唐娴险些被骗了过去,反应过来后,坚决制止。
“江山被前几个皇帝祸害得遍地蛀虫,邻邦进犯之心不死,开春之后或许就会起战。谁知道会打多久?”
云停说得煞有其事,“群狼环饲,万一再如夏日那般发生灾害动乱,届时雪上加霜……”
一番话把唐娴说得迟疑起来。
云停看出她有所松动,心头一酸,怪声怪气道:“挖容孝皇帝的墓,你一个字都没多说,到圣宗这里,我仅仅是想进去看看,你就百般不肯,甚至怀疑我居心不良。你就这么偏袒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