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地根据云停的反应一回想, 唐娴才意识到是哪里不对。
她高呼冤枉,“你想多了!”
哪对小夫妻会在榻间私语时以祖宗自居啊!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别无他意。
云停原本低伏在唐娴上方,这会儿因怒撑起身子,弓着腰往前一送,从乖乖趴伏的姿势改为强势禁锢。
犹若一只悠闲趴着摇尾巴的狼狗突遇劲敌,身躯警惕地绷紧,随时要与敌人撕咬争夺。
云停眼中冒着凶光,“最好真是我想多了, 你要是敢拿这事来揶揄……”
“我比你还要厌恶那段往事,怎么可能拿它开玩笑!”唐娴难以置信地否认,接着想起两人还未开诚布公地谈过彼此对这事的态度,“你当那是我想要的吗?”
没人比唐娴更讨厌那几年的遭遇,“倘若你是老皇帝的亲孙子,骨子里淌着他的血,那我宁死也不会与你在一起!”
唐娴来了气,怒气冲冲说罢, 反过来质问:“你反应这么大,是不是对我的过往心存芥蒂?”
云停因她的问题皱眉, 道:“我何曾……”
“那你不肯喊我小祖宗?”
唐娴心里难过,拥着寝被翻身, 不愿意再看见他。
云停见她伤心, 心里的嫉恨情绪被按了下去, 手臂一松劲儿, 身子轻缓地覆在她肩背上。
“别碰我!”唐娴回眸瞪他,怒声呵斥后,保持背对他的姿势。
交颈蜜语的温情、癫狂汗湿的放纵,哪一个她都不想要了。
第一次成亲时,她才及笄没几个月,什么都不懂,被逼着嫁给那样的人……云停不体谅她,反而怪她……
唐娴想掉眼泪。
默默生着闷气,听见背后传来云停的声音:“真心存芥蒂,我会是这种反应吗?”
……也是。
唐娴暗想,按云停的性子,他哪能委屈自己?真介意,早拿这事做八百回文章了。
他也能有许多借口把自己纳为妃嫔,或私藏于暗处取乐,而非堂堂正正立为皇后。
可不是介怀,干嘛要在这时提起?倒人胃口!
云停给她答案,“我怪你了吗?我就不能是嫉妒老东西,不能是在吃醋发酸吗?”
嫉妒老皇帝?
唐娴没想过他那么忌讳祖孙之类的字眼是因为嫉妒,听了这话,心里的乌云被一点点撕开。她抿抿嘴唇,肩头微向后仰,想去看云停的脸色。
细微的动作被云停捕捉到,他一把扯开唐娴裹着的寝被,从后方将唐娴拦腰抱住。
唐娴被他吓一跳,身子晃动着道:“不要你碰我……”
这一句与上一句拒绝的话相比,语气酥软,怒气荡然无存,反倒尾音绵长,有点欲拒还迎的勾人味道。
云停冷笑,揽住她的腰的同时,宽肩侧压着她,道:“就因为我吃个酸醋,不肯喊你小祖宗,被你一顿甩脸色!”
“知道你是被迫嫁的老东西,我心疼都来不及,你说我介意那事嫌弃你?我嫌你会这样抱你?”
“还不与我在一起、不要我碰你……我偏要碰!”
云停说着气话,身子一重,唐娴“哎呀”一声,迫于背上压迫来的重量,整个人趴在了榻上。
她挣扎出两手撑着榻,向后扭头,被云停逮住咬了一口。
唐娴捂住嘴巴,嗡嗡出声,“哪有这样吃醋的?你怎么跟狗一样?”
云停气道:“我要是狗,早就把你叼走了!”
唐娴脸红,枕着手臂趴了会儿,觉得自己这气生得很没道理,羞愧回看,正对上云停凶神恶煞的目光。
她抿着嘴,放软声音当做赔不是,“你要把我叼去哪儿?”
“我用叼这个字眼,你就能跟着用了?”
云停先是责问她,再阴郁道,“早知今日,当初老皇帝中风的消息传入西南时,我就该听手下一句劝,来京城走一遭,直接将你叼回西南去。”
唐娴因他的用词发笑,也因他的话出神,若真能提前五年相遇,在她入宫前被劫走就好了。
她有点遗憾。
过往不可追,思来无用,但是想一想也是开心的。
她偏着头又问:“回西南之后呢?”
云停冷声冷调道:“回西南把你藏起来,我天天喊你小祖宗,你喊我……”
大孙子……
很不合时宜,但两人脑中不约而同闪现出这个字眼。
两人对视,从彼此眼中读出这个想法,一个心虚眨眼,一个阴沉暗怒。
云停非得把这个坎迈过去,他道:“我比你年长,你得喊我一声哥哥,停哥哥。”
“喊你哥哥?”唐娴惊讶。
她是长女,从未喊过他人哥哥,唯有一次,有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醉酒拦路纠缠,想让她喊一声“好哥哥”,被侍女护卫狠狠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