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他只是懒得管罢了。

那日,父皇做出选择之时,便知道母亲肯定会发疯的。

但是,太子哥哥怎么也知道了?

这……这……

六皇子被太子拿住肩膀,顿觉羞耻难当,脸色惨白,默默不语。

李真尚见状劝道:“嘉儿,你也知道,我的母妃死得早,那时,皇后娘娘差点成了我的养母……在我心里,一直拿她当母后看待,如今见她这样,我实在是担心。”

李代嘉抬起朦胧泪眼,定定看着满面愁容的李真尚,冷冷说道:“你骗人。”

李真尚无奈一笑,说道:“或许吧……但我担心你,这句话是真的,”

李代嘉垂下头去,心灰意冷地说道:“哥哥,胜负已定,我也不再对你遮掩。母后一心要我做太子,从我出生那一天起,母后就驱赶着我,叫我追在你背后。我追着你……追着你……怎么追也追不上……如今,母后满腔希望全都落空,就是多看我一眼都是心如刀绞,她自然远远逃走了……”

李真尚低低“啊”了一声,又用拇指拭去李代嘉的泪水,柔声说道:“嘉儿,我都知道。你总是追在我的背后,一声声喊我哥哥,学着我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所以,我从不敢懈怠。”

书房忽然陷入沉默,只有李代嘉轻微的抽泣声。

李真尚拿出帕子,亲手给李代嘉擦红通通的鼻子,耐心等他平静下来,才说道:“嘉儿,无论如何,你还有哥哥们呢。我们是兄弟,我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李代嘉嗫嚅道:“可是你……你是太子,你要去江南了……等你做了皇帝以后,哪里还有空理我?”

李真尚笑道:“江南巡查,短则一月,长也长不过两个月,我很快就回来了。再说,我要是坐在……坐在那个位置上,少不了你们兄弟五人的支持。我需要你们五个,一个都不能少。嘉儿,你快快长大,给哥哥帮忙,好不好?”

李代嘉胸中一暖,连连点头。

是啊,哥哥还是需要我的,哥哥不会抛下我的……

李真尚淡淡一笑。

李代嘉也破涕为笑。

太子见六皇子一张笑脸犹带泪珠,好似梨花承雨,娇嫩清丽极了,便温柔说道:“待我去了江南,你嫂嫂就要操办一次赏花宴,你可一定要赏光。”

李代嘉笑道:“太子在外巡视,太子妃在内操宴,真是男主外女主内呢,我一定来讨酒喝。”

李真尚道:“一言而定。”

三天之后,太子出行。

皇帝于城门远望相送,秦老将军和秦大将军更是带甲相送,一路将太子车马送到了京城之外。

又过了几日,太子妃许氏在东宫花园举办赏花宴,不少皇亲国戚和贵女闺秀应邀而来。

花宴女宾成一席,坐在凉亭内,凉亭四周挂着珠帘。男宾再成一席,聚在园中赏花喝酒。

皇宫花匠将精心养育的名花摆满花园,那是和风如醉,花枝招展,千姿百态,争奇斗艳。

李代嘉头戴金冠,一袭朱衣,笑容如春。

他身处百花之间,而不被百花颜色所掩盖,鲜嫩容姿更显得秀美清丽,清贵骄矜难以言表。

他凝望百花,只觉得宫中名姝分外妖娆奇异,一片热闹灿烂。

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日御花园的雪白梨花,不由发愣。

忽然听到席间一片响动,回头一看,竟是秦家兄弟俩一齐来赴宴了!

第八章

第八章

自花光浮影中,秦家兄弟翩然走来。

秦克阵今日卸去了沉重的黄金盔甲,换上了一身鸦色长衫。

这套长衫别无图案装饰,只是在胸前、腰间与四肢关节处缝上了几片极轻便的银丝软甲。

虽说是轻便,那也只是与常规战甲相比而已。

这一身软甲若是普通人穿上,绝不可能像秦克阵这般行动如风。

人们暗暗感叹,秦大将军不愧为将门飞虎,见他身材高大健硕,面容肃杀冷峻,鼻梁高挺,眼窝较深,目光藏在阴影之中,显得格外深邃,宛如一只静静蛰伏在树林中的凶虎,叫人不敢逼视。

秦守晏就跟在秦克阵身后。

秦二公子今日穿了一身极华贵精致的绯红锦袍,绣工细腻,丝线光滑,日光一照,便是一片波光粼粼。

秦二还足踩乌靴,腰配玉带,头戴一条朱红色额帯,愈发显得他长发乌黑如墨,面孔白皙胜雪。

那额带上还用翠玉珠宝,镶嵌出了飞虎祥云的纹样,灿灿生华。

不少宾客起身与秦二公子寒暄招呼,秦守晏笑颜盈盈,一一回应。

他头颈稍一转动,额带便闪耀出一片珠光宝气,果真是顾盼生辉。

人们打量秦家兄弟各自风采,又不禁称奇。

同一根枝条开出的两朵花,模样不尽相同:同一个父亲生出来两个儿子,人品也大不一样。

秦家哥哥是严肃冷漠,不苟言笑,弟弟则俊美倜傥,广结善缘。

两只老虎并肩立在斑斓多彩的百花之间,真是天下奇景。

李代嘉心中则冷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