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脚下一顿,听惯了他口中所叫的冉儿,现在突然变成了一句陌生的“姑娘”,方白觉得自己被这陌生疏离的两个字撕碎了心肺,撕的遍体鳞伤。
“谢过姑娘,只是姑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不该问这么多。”方白的音色微微有些发颤,她说完这话就飞快离去,不给那人抓住自己的机会,如果莫良宵知道她派人保护容王不算,自己还跑出来英雄救美,指不定要怎么奚落自己了。
容王盯着方白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这女子身形背影和冉儿太过相似,他非常希望这女子就是冉儿,然而这毕竟是不现实的,他已经失去了那个冉儿,以至于他发疯发狂的时候跑去乱葬岗,却再也无法寻到埋葬她的地方。
他把她丢了,彻底的丢了……
“王爷,我回来了!”容王的贴身侍卫南康晃着手上的一封信气喘吁吁地跑来道:“可叫我好找,哪里是在包裹里,您猜属下最后在哪里找着的?”
容王冲他笑道:“本王记起来了,昨晚我放在床头了。”
“嗨,可不是!我的爷,也多亏我机灵,否则我非得把那包袱翻个第八遍不行。”
“你还打算翻第八遍?可真够机灵的。”
听主子打趣,南康又道:“我的爷,这可不怪我啊,属下方才找的冷汗都掉下来了,还在想着,这么重要的信,若丢了可如何是好!”
容王的眸子慢慢眯紧,接过他手上的信,这信很薄,不用拆也知道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德州进贡的纸,雪白细密却不怎么吸水,这信晾了好久才由写信的人认真折了,递到他的手上,并说:“你拿去给他,他看过之后自会帮你。”
给慕容山庄的庄主,那位曾经的武林盟主?
容王没有多问,揣着这信来了慕容山庄,他一人轻衣缓裘,带着贴身的侍卫,带着礼物就那么来了。
听闻慕容山庄的庄主慕容粟早些年因为练什么绝世武功而走火入魔,心智有些混乱时好时坏,甚至不怎么能认人,还听说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曾经盟主的尊严让他概不见客,似乎不想让江湖人看到他如今的狼狈。
但越是极力掩饰的事情,越像那旱天里的蝗虫,铺天盖地的传播到每个角落。
容王站慕容山庄最偏僻的一处小院,说是小院也不尽其实,天然石壁可以算是院墙,石壁之内建有几座楼阁,还能看到那顺势而上的山崖有人工凿出的山洞。
不一会儿,传话的小厮沿着石壁中凿出的石阶跑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将容王拜帖双手递给他道:“让公子久等了,庄主请公子进去。”
容王点头,带着南康跟着小厮的脚步向一座半山腰的楼阁行去。
这路上种植的多是一些长青的树木,一路行来倒也郁郁葱葱。
楼阁之上书一匾额,上面写着:飞来阁,飞檐翘角地势高耸视野开阔倒是极为贴切。
飞来阁内二楼,小厮隔着一层珠帘道:“庄主,赵公子来了。”
“嗯,请进来吧。”
第九十八章 慕容庄主
小厮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他的贴身侍卫南康将礼物交给小厮,为容王打开帘子,与容王一道进去。
这二楼的内室不大,三面环窗,居中还燃着袅袅檀香极为安神,在床边蒲团之上坐着两个人,却是在对弈一局残棋,窗外便是山崖,临窗而立,可将慕容山庄之浩大尽收眼底。
这对弈的两个人见他来了,其中年轻的一个长得极为瘦削,赶紧站起身道:“赵公子有礼。”
容王抱拳回以一礼:“阁下莫不是庄内大公子?”
慕容逍点头笑道:“正是在下慕容逍,这是家父。”
他向容王介绍那正原地盘腿坐着,拆看棋局的老者,其实慕容粟年纪并不大,只因他一头白发,让他看上去与实际年龄不符。
“晚辈赵奕恒见过慕容老盟主。”
慕容粟头也没抬,从鼻腔之内嗯了一声:“你找我,何事?”
他直截了当的问话让容王一愣,慕容逍看出他的尴尬便邀他落座道:“赵公子且先用茶,有事可以慢慢说。”
“哼!”慕容粟一把将手上的黑子扔在了棋盘上,连声道:“没意思,没意思,这棋不下了吧!我认输,你可满意?”
慕容逍笑道:“爹,这棋改天再下也不迟,赵公子远道而来必有要事与你磋商,儿子就先回去了。”
慕容粟点点头,看大儿子慕容逍离开,又将目光落在容王贴身侍卫身上,那侍卫虽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敢随意离开,直到容王点头他才退下。
老者一手撑着桌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也似乎懒的梳理。
容王起身,想扶他在桌边坐了,却被这老者一把推开,容王只当他一生心高气傲,不愿借助于别人,只得垂手恭立一旁。
慕容粟在桌边坐下这才对容王哼道:“我岂敢让你站着,坐吧。”
“是晚辈贸然来访,唐突了。”
容王如是说着也在桌边坐下,他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信双手递上前道:“家父给慕容前辈的书信,望前辈仔细阅览。”
“不必你提醒,老夫自会仔细看!”他又冷哼一声,一把将信从他手上抽了出来,撕开封口,抖出里面那一张薄纸。
容王也盯着那信看,从背后隐现的墨迹可以看出,这封信的字数并不多,然而慕容粟却看了很长时间,看到最后,他那苍劲的眉峰紧紧皱在了一起,好像已经不是在看信,而是在沉思了。
如果目光可以点燃这封信的话,这信恐怕早已烧成了灰烬。
慕容粟的沉默让容王有些心慌,他没看过这信,不知道信中内容是对自己有利还是无利,但依父皇现今对他的态度的来看,这信应该是助他多于害他。
想通此关节他便也微微松了一口气,静待慕容粟开口。
过了半晌,那白发的武林盟主开口道:“这个忙,老夫帮不了。”
不知父皇在信中向这位武林盟主要求了什么,没有以圣旨的形式下达命令,而是一纸书信,以老友的身份给他送来,甚至还是商量的口吻。
似是看出容王的疑惑,慕容粟那双深邃黑沉的眸子看着他,将手上的信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赶紧将信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