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生最恨两件事情,逼自己起床,逼自己喝药,本来钱和食物是她的最爱,但此时此地,吃东西也要归为她的最恨了。
“外面瘴气丛生没有活物,树上的野果也不能吃,你就将就一下,吃一口,喝一口水,如何?”
男人在向她妥协,声音放柔和了很多。
方白又看了他一眼,终于很不情缘地张开嘴巴,咬了一小块干粮,艰难的咀嚼,每嚼一下就带动了胸口的伤处发疼,说真的,她觉得被除了容王之外的人哄着吃东西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情。
就这样,吃一口干粮,喝一口水,那堂堂慕容山庄的二少爷变成了伺候方白的丫鬟。
不知是什么好笑的事情让慕容遥弯起嘴角,这样一个温和的笑容竟让和容王的微笑出奇的相似,其实这样一个好看的男人,不管是冷笑、嘲笑,还是现在这样柔和的笑,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方白好奇看着他道:“你笑什么。”
慕容遥的拇指扫过方白的唇瓣,将她唇上干粮屑擦去:“花猫一样。”
第八十一章 生死同穴
“花猫一样。”
方白的脸顿时就涨得通红,不过她本就在发烧,就是脸再怎么红别人也看不出。
慕容遥似带调笑的口吻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从来这样宠溺调笑的话她只在容王的嘴里听到过,从塞北到了京城,他对自己百般宠溺百般忍让,还会说她像一只调皮的小猫,再这般皮下去,就扔到府外不要了。
可她明明已经变得不再调皮,明明已经变得老老实实,明明在极力模仿王妃,少言少笑,为什么他还是不要自己了。
她鼻头很酸,这一会儿的工夫,她就好似在变脸,由惊羞变的伤感,眼皮往下一耷,却是再也不肯吃了。
“生气了?”慕容遥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是开个玩笑她就生气了,女人果真是难以捉摸。
方白不理他,她现在不想开口说话,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慕容遥却是好脾气的将水又往她嘴边送了送:“好,你不是小花猫,再喝一口。”
方白还是不理他,男人又道:“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吃那几口顶什么用,早知如此我昨晚就不该将你救回来。”
方白道:“我想睡觉,不想吃。”
慕容遥也深觉自己哄她到现在已经到了极致,再哄下去不仅自己做不到,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放弃。
看方白一眼,将火堆边烤干的外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则往石壁边一坐,开始吃她剩下的干粮。
过了良久,方白动了动,转身回来看他:“他为何要去偷袭你?”
慕容遥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她:“你真想知道?答案也许会令你难过。”
方白又往他身边靠了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男人看她裹在自己的衣服里,黑发披散在干草上,宛如一只受惊的小猫,便又忍不住一笑:“我所知道的?我知道这一年多来,那些行刺我的刺客都来自塞北。”
方白倒抽一口冷气,塞北,那个她长大的地方。
“我还知道,他们之所以想杀我,是想清除我这个绊脚石,令某一个人在武林大会上夺得盟主之位。”
方白说:“你是不是搞错了,你不是身有顽疾吗,你一个病人,怎会成为别人的绊脚石?”
慕容遥看着她道:“你忘记竹林里的事了?”
方白没忘,那时候的慕容遥根本就不是一个病人,而在江南茶社,他动了内力导致旧疾发作,也并不假,这个男人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慕容遥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又道:“但凡是我想要得到的,谁都不能将我阻止,更何况,这不过区区一点病痛。”
方白又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们杀你,有什么好处?”
“一朝天子一朝臣,现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位并没有将整个帝国都掌握在自己手上,他怎会甘心。”
“那个人,刺杀你,是受宫中指使?”
慕容遥看着方白,看她咽了一口唾沫似乎很害怕听到什么答案。
缓缓摇头:“没那么简单。”
很多时候方白不想承认,其实她也有些胆小,小时候的她希望永远躲在爹娘的怀中,后来爹娘不在了,但她有了义父,再后来,又有了恒哥哥,都是她喜欢的人,所以,在谁的身边都一样。
她就像一只乌龟,发生了任何事情她都只会逃避,就算不逃避也没其他选择,所以方白开始后悔自己去问他这么多。
“额……”她想了想道:“这么说,你能想办法让自己在武林大会期间不发病?”
慕容遥点头,眸光晦涩看着她道:“只是,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还是个未知之数。”
他说的对,他昨晚用内力帮方白舒缓热毒,加快了病发,身边又没带药,再稍微提气他就会呼吸不畅,会被吸到嘴里的每一口空气呛得咳嗽,直至窒息而亡。
方白说:“慕容山庄的人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来找。”
“被找到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不知,那时的我们会不会变成一堆白骨。”
一个病,一个伤,没有阳光,没有食物,外面还布满瘴气,也许坐在这里等死会成为他们最后的选择。
方白忽然一笑,两颊酒窝荡漾,通红的脸上竟好似有浅浅光晕:“有慕容二公子陪葬,我也算死而无憾了。”
慕容遥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便抬手摸摸她的额头,好在温度没有昨晚那么高了:“我也不知自己造了什么孽,竟要与你生死同穴。”
说完之后似觉不妥,又补上一句:“明日就是武林大会的第一场比试。”
他话语中不乏有些遗憾,且不说现在自己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就连他的身体也多有不适之处,看来武林盟主之位再也不能在慕容世家传承了。
“你不在庄内,无人主持大会,他们应该会推迟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