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看看手上拿着的竹竿,又看看这笑的不怀好意之人,一仰头一低头就用自己的额头撞向他的,但听后者“哎哟”一声,在这树枝上一个晃动,险些掉进江里。

“没有鱼不早说!害我在这里干坐这么久!”

方白愤愤不平,将竹竿塞进莫良宵怀里起身就要走,莫良宵又急道:“良辰美景摆在眼前怎是干坐?来啊!再坐一会?”

“你自己坐吧,坐一晚上吧,我回去吃糖炒栗子!”

她话音刚落就听莫良宵一声疾呼道:“有鱼上钩,有鱼上钩了!”

方白显然不会上当了:“哼,爱吃月饼的鱼,这可真稀罕。”

“真的是鱼!还是一条大鱼!”

男人惊喜地拉住方白的衣摆,大呼小叫的,这家伙虽是天生劣根,但也不是个会撒谎的人,弄的方白真有些好奇起来。

她低头一看,只见他们坐下的那片江面升腾起不小的水花,伴随着水花的翻搅莫良宵手上的竹竿还一沉一沉的。

方白顿时就急了:“收线!收线!收鱼线啊!”

“收不得!这线太细,鱼竿也细!你这是钓鱼吗,我看你这是纯粹摆样子的吧!”

听到莫良宵责怪,方白也不满道:“那怎么办啊!就这么耗着?你收了试试,说不定断不了呢。”

“小爷的话你都不信?肯定会断!而且马上就要断了,这鱼是到不了手了!”

方白瞪莫良宵一眼,二话不说直接跃了下去,后者一愣,再要开口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

她轻功了得,双臂一展,一个倒钩,整个人挂在了江面的一块岩石上,好似栖息的蝙蝠一般,而那双手在江里一捞,整个人又翻身一跃,稳稳落在石壁上。

莫良宵手拿钓竿,看看江面又看看方白道:“抓到了?”

方白却眉心一紧,清澈的眸子再次落在江面上,脸上表情却不复方才玩笑,沉着冷静的让人害怕。

很快,她复又跃进水中。

莫良宵也暗叫一声糟糕,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果不其然,方白从沉霜江中捞出一个人。

当她浑身湿漉漉的将一个有两个自己分量的男子拖上岸边的时候,莫良宵已经飞一般的跑了过去。

她累得不轻,气喘吁吁,却不忘打开这人口鼻,好将他腹中积水按压出来。

“沈川?”

方白一边大喘气一边看着莫良宵道:“对,应该还没死。”

少年又连忙脱下衣服披在方白的肩上,复又低头查看起这位百丈崖的剑客。

沈川身上有多处剑伤,但不致命,致命的是他喝的这些江水,他不得不以掌力推入他的胸肺,逼他砰吐出来。

回到揽月楼,方白洗了个热水澡,裹着一床被子就进了安置沈川的厢房。

莫良宵看到她时目眦欲裂:“你,你这丫头就不能穿件衣裳?!”

方白看看身上的被子并无不妥:“我这不是穿着的吗,你叫什么叫。”

莫良宵空张着嘴哑然无语,而房内另外两人则吃吃笑了起来。

“生死笔”张元捋着他那一小撮山羊胡子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少主未免小题大做了。”

“就是,就是。”追风表示赞同:“嘿嘿,在自己个儿的家怕什么,是吧,楼主?”

方白道:“不,我只是觉得一会睡觉还得脱,麻烦。”

这下轮到莫良宵冷笑了:“没见过这般惫懒的女人。”

方白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床边问:“这个人怎么样了。”

第五十一章 落霜沉江

“这人怎么样了。”

四方木床,青纱帐被撩了起来,床上躺着一个男人,那张坚毅冷肃的脸在昏睡中也没能得以舒展。

“楼主放心,属下给沈大侠把过脉,虽不知沈大侠在江中游了多久,但想必是遇到您与少主急于求救才体力不济多喝了几口江水。”

张元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二人一眼,方白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往床边靠了靠:“我见他身上还有伤,没事吧?”

说着就伸出一截藕臂去拉他身上的被褥,莫良宵眼睛一瞪,直接将她的手打开:“不要怪小爷没提醒你,这揽月楼可不是容王府,没那么多好心施舍给别人。”

他的话虽不直白,但方白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揽月楼是一个杀手组织,从来都只会取人性命,又怎会救人性命。

“那你把他扔江里吧,”方白乐颠颠地看着莫良宵道:“本楼主以为你和沈川交好才救的他,没想到莫少主倒是能够做到大义灭亲,我又怎好干涉。”

莫良宵语塞:“你!”

追风赶紧打圆场:“楼主息怒,方才属下给沈大侠上过伤药了,伤口已无大碍,少主不过说的气话,要知道少主与沈大侠那可是多年的旧友了,怎会置他生死不顾。”

方白扫了一眼莫良宵转身就走:“本楼主去睡觉了,你们自便吧,张总管,糖炒栗子!”

张元一听忙不迭堆起一脸的笑跟方白走了出去,他还记得楼主随少主从潮州回来说的第一句话:“楼里的厨子会做西湖醋鱼吗?”

他当时急急忙忙地从楼里跑出来,听到这么一句话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