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大敌当前，她别无选择，只能与他们合作。

“你要干什么？！”方白刚一开口，就觉得身边一道劲风射了出去，却是方兴业动作飞快地一掌向慕容逍打去。

慕容逍已然武功尽失，根本不能自保，几乎是想也不想，拉过身边的男人就去挡这一掌，雄浑的掌风直接劈向了慕容遥。

方白推开赵奕恒，脚尖一点，飞身跃起，一个翻身就接下了方兴业的一掌，二掌相击，两人都弹了开去。

方白踉跄后退，喷出大口的鲜血，而方兴业却脚步从容的在地上站定，一脸怨毒地看向自己的女儿，看向这个前一刻还与自己说说笑笑拉着手走进仁和殿的女儿。

绯衣女子堪堪扶住桌案，扭头看向慕容逍，她的眼中尽是对这个男人的斥责，若今日能活着离开，她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慕容逍！将他碎尸万段！

“过来！”慕容逍对方白的目光毫不在意，一把扯过了身边的男子，“你不是想死吗，不过在你死之前，先杀了他！”

身后的男人被他一把甩到了地上，匍匐在方白脚下，胸腹之内好像装了一只风箱，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身体剧烈起伏着。

方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才几个月没见，他已经瘦骨嶙峋，当日那翩翩公子如圭似玉已经再也不能在他身上寻到一点痕迹，慕容遥，这位屹立在武林巅峰的传说，就此陨灭荡然无存。

“慕容遥……”方白唇瓣嗫嚅，看到他此情此景内心百感交集，将嘴里腥咸的血沫咽下去，她跪在地上去扶那个人的身体，却被他慌张地躲开，怎么也不肯扭头看方白一眼。

鼻头一酸，不知为何，她想哭，她还记得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会手足无措，还记得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会被窥探的一清二楚，还记她曾担心过他，恨极了他，曾和他站在一起看天地浩大一场白雪。

桥归桥，路归路，满目疮痍人空瘦。

春雪落，相决绝，从今以往，怎不思量？尽是错，错，错。

一把攥住了男人的手腕，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人皮，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骨头的纹理，但也能同样察觉到他微弱的脉动。

还有个人活着，除了莫良宵和方千骑，她方白在乎的人当中，还有个人还活着，他，还活着……

“好啊，好啊，老夫倒没想到，你们居然还留了他一条活路，赵奕恒！你到底还是太过心慈手软！”

方白猛地抬头，尖锐的眸光射向方兴业，死死盯着他，好像随时都能一跃而起，将他毙命。

方兴业倒也从容负手，看着方白以及她身边的男人道：“他现在这副模样宛如丧家之犬，能有何用？”他说完就将目光掠向慕容逍道：“想来，你也没少折磨这个弟弟吧。”

慕容逍还穿着他那一身竹绿的长衣，方才拖拽慕容遥的时候，又扯动了当初在刑场所受的伤，此番正捂着胸口，脚步不自觉的往后一退，他第一次见方兴业，然而这个如狼似虎的男人，给人的压迫力果然不容小觑。

“他不是我弟弟！”

“哈哈哈哈！”方兴业的笑声震的整个大殿似乎都在晃动，“慕容遥啊慕容遥，听到了没有，你的两个哥哥都不肯认你啊，你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老夫方才还想将你手刃！现在看来，亲手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男人粗狂的笑声在殿内回荡，方白注意到趴在地上的男人手指紧攥成拳，最后又无力的松开，他的身体剧烈起伏，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方白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她道：“你不能死……”

第二百八十一章 拼死一搏

“你不能死……”

简单的四个字，已然让那被病痛折磨的男人凝聚起所有的力气转过头来与方白对视。

曾经清癯凌峻的男子，双目浑浊无神，胡子拉碴的脸上尚有干涸的血迹，他牙关紧咬看向方白，神色复杂，好像有一层更深的含义。

那一刻方白决定了，纵然今日拼个粉身碎骨，她也不会看着这个人死在自己的眼前，这世上精彩纷呈，他这般本该是人中之龙的人物怎么能就这样含恨而终。

方白挣扎着站起来，她扶着案几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她目光冷定，带着几分冷锐之色，她看向方兴业，几欲哽咽：“纵我一死，我也不会让你再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若要杀人，便先杀了我吧！！”

“冉儿……”方兴业摇头，冷笑，“好冉儿，既然你这么急着要去投胎，那为父这就成全你！”

方白一把抓起地上的流雪剑，尖啸一声就再次向方兴业冲了过去，她这一剑已经是毫无章法可言，使出了浑身的蛮力，拼死一搏，方兴业被她来了个措手不及，堪堪避开之后，因无法追寻她招式中的规律，一时应付还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匍匐在地的人胸膛剧烈起伏，他一个挺身从地上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向慕容逍冲了过去。后者吓了一跳，以为他强弩之末想和自己同归于尽，吓得正要躲开，却被慕容遥一把抓在了手上。

“药！”从齿缝挤出这一个字他已经冷汗涔涔，破衣烂衫湿漉漉的，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然而被他抓在手上的人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死咬牙关不肯作答。

“你这么想死？！药！给我药！”

就在慕容遥暴怒出声的时候，方白已经再一次被方兴业一掌打了出去，身体撞在蟠龙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吓得赵奕恒脸色煞白，冲上前去抱着方白就是不肯放手，面对迈着虎步走来的方兴业，大有与她同生共死的大义。

“冉儿，朕，不会再离开你，既有一死，何不让我们死在一起！”

方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她可不想和这个人死在一起，她还有遗言未说，她还想回沉霜江一趟，死到临头，她才发现其实自己也是不想死的。

就在方兴业出手准备速战速决出手向方白和赵奕恒劈下来的时候，已有一人腾空而去，从他侧面攻了过来，冷不丁的袭击让他脚步急退，避开他的掌风，退出两丈远的距离。

“慕容遥？！”

方兴业那双恶狼般的目光此刻已经暴露无遗，他轻轻动了动鼻头，看着面前形容枯槁，还未平下呼吸的人，他说：“好一股异香……”

也得亏他能在慕容遥充满腐臭味的身上闻到那浅浅的异香，待他微作思量，就笃定道：“神行白丸？！”

慕容逍站的远远的，听方兴业如此说了，也接口答道：“确实是神行白丸，若非这神行白丸吊着他的一口气，他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哈哈哈哈！”方兴业嚣张地看向看向慕容遥，“要不怎么说年轻人都是疯子，傻子！他们这般对你，你居然还要为他们出头，我若是你，早就将他们毙命于掌下，以报这非人非鬼的折磨！”

慕容遥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也许他被囚禁的时间太久，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阴冷的气息，他确实受到了非人非鬼的折磨，所以他现在也变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在他浑浊的双眸之中，只有对面的男人被无限放大。

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避免这里的所有人被伤害。

他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人，他只是不想在死后无法向母亲交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比他重要，从来都比他重要！

他是赵奕恒王位之后的影守，他是夺走慕容逍一切的弟弟，至于方白，他欠她的，他欠她一个宁静的江湖，欠她一个挚爱的人，他没能保护好她，没能保护好她的挚爱，所有的一切，都该在今日清算干净。

他这般想着，起手式一抬电光火石间就向方兴业攻了过去，不愧是武林后辈之中唯一的江湖翘楚，也不愧是夺得盟主之位的人，招招逼人死穴，不留后路，然而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类似于油尽灯枯，长久以来的折磨和药物的维持已经让他有些有心无力。

方白欲要冲过去助他一臂之力，却被赵奕恒死死按在怀中“你不想活了吗！”

方白猛然转头，对赵奕恒怒目而视，不为别的，就为他刚刚说出的话让自己心寒，他现在已经知道慕容遥和自己的关系了，居然还能狠下心来说这样的话，她想活，难道慕容遥就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