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那人还在鬼哭狼嚎的诉说，哭丧一样，听的方白头疼，待那人该哭地哭了，该说的说，没有得到族长的任何回应，又踩着地板蹬“蹬蹬蹬”地跑走了。
这是一间鬼气阴森的房间，天干十二个方位插着十二面旗子，地支十二位插着十二根柳条儿，沿墙摆着糯米碗，点燃的熏香燃烧起缭绕的雾气。
从养尸地带回来的女毒人被这样的驭鬼术操控拦住清明，却不想方白的到来打乱了这里的阵法，落败的女鬼匍匐在地上，尸体已经腐烂发黑露出森森白骨，腐臭味和熏香味，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几乎想要作呕。
除了房内的这一具尸骨之外，还有一具尸体，只是这具尸体太过美丽，身着一件白裙，而她的皮肤比裙子还要白上几分，此时她正将一肥硕的中年男子逼到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清明！你可想清楚了！你可把后果想清楚了？！若是我有三长两短！整个羌夷族都要为我陪葬！你可想清楚了！”
白裙女子静静看着他，脸色慢慢发青“与其让他们愚蠢地活着，不如就让他们去死……”
听了这样的话，方白和那族长一样都吓了一跳，几千条无辜的性命啊……她怎么……
又听清明继续说道：“你有罪，今日便是你向月神忏悔的时候。”
胖族长盯着清明逐渐发青的脸，逐渐流出血的七窍，吓得胖手乱舞“我没罪！我没罪！这世上也没有月神！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他一遍遍说着没有，似乎在极力地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也相信这世上根本没有那样的神祇存在，说服自己确实没有罪。
“你怎么没有罪？你的祖祖辈辈都有罪！月神发怒了，”
“滴答”白面女子的脸上落下一滴红色的血，溅在木制的地板上，却如小溪一样流动了起来。
只听她又继续说道：“你猜得没错，月神的石像倒塌了，她不忍心再去看你祸害她的子民，也不忍心亲眼看着她这么多的子民为你陪葬。”
“你胡说！明明是你！明明是你指使天涯干的！我早该知道！这个外族的小子是我羌夷氏族的一劫！非我族人！其心必异！哈哈哈哈哈！”
方白浑身一哆嗦，这样的声音听在耳朵里真难受，好像穿破了耳膜，扎进了每根骨头里。
“我说清明大祭司，你倒是快一些，这种阴森的地方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清明笑了，她一笑的时候，微微翘起的眼角还会带着一抹温柔的弧度，让人很难将曾经那高华如洁白雪莲的女子和眼前这个七窍流血，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好，待我细数他的罪状，送他上路。”
“砰！”的一声，那具肥胖的身体撞在了墙面上，警惕地看向走过去的清明。
清明张了张嘴，缓声说道：“你们愚弄着无知的族人，为你们炼制毒药，从中得利，此乃其一。罔顾天道，草菅人命炼制毒人从中得利，此乃其二。其三，侮辱历代祭司，凌辱良家女子！只这三宗罪，我今日就要取你性命！”
真是痛快！方白咬牙暗中叫绝“他死不足惜！你若不想动手我可就要动手了！”
“你们敢！你们不敢！你们若是杀了我，整个羌夷氏的族人也不会放过你们！没了我，他们也活不久！他们的吃喝没有着落，他们会被自己内心的恐惧吓死！你们不敢！”
胖族长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高声大叫着，却只换来清明的一声冷笑，那族长却霎时闭嘴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你不会真的要……”
清明倒是也不客气：“真的。”
就像是一团烂肉，他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
然而清明却无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当场看着这个人，越是没有动作，那胖族长就哆嗦得越厉害，不知是被她眸中的厌恶，憎恨吓得发抖，还是怎么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万事终了
方白刚上前走了两步就察觉到清明身上冰冷的气息在向四周扩散，这种阴冷的感觉她在祭祀台的石洞中体验过一回，那简直不是人受的，就好像天地间的所有煞气和阴气都融合在了里面一样，冷得人直哆嗦。
难道鬼就是这样杀人的？方白又有些后怕的往后退了退，虽然心里还在激烈的挣扎，还在担心整个族人的生死，但此时此刻，更大的理智告诉她，只有这个族长死了才有办法解决所有的事情，他死了，一切都可从长计议，他若不死，整个羌夷族就将在恶果轮回之中往复循环。
过了很长时间，整个房间里只听到那倒在地上的一坨肥肉在剧烈的颤抖，直到他口吐白沫，两腿一抖，清明才踉跄的后退两步身子一歪欲要倒下。
虽说是个活死人，但好歹也是个女人，她方白怎么忍心看着一个柔弱的女子跌倒在地，不顾严寒，赶紧出手将将她扶了怀中，却不想清明看似柔弱身体却重的很，又冷又硬，方白双腿一软，就被她压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正要叫苦不迭，就看见清明苍白如雪的唇瓣开合，道：“转过身去。”
“啊？”
方白一愣，转过身去？难道这女人还怕她现在这样七窍流血青面獠牙的可怕形象被自己看到？都什么时候了，哪怕现在她就算和地上的女尸一样化成了枯骨她方白也不能不管啊。
谁想，清明又一次的强调道：“转过身去……快。”
方白无奈，只得背转过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清明一番挣扎竟去撩方白的衣衫，方白只觉得被她触碰的地方如遭冰锥，轻轻抖一下就能掉一地的鸡皮疙瘩，但她似乎发现此事非同小可，自然没有乱抖也没有乱动，而是任凭清明的手指在她背上动作。
清明掀开了她的衣衫，将一种黏腻的冰冷的液体涂抹在她的背上，还拔下头上的簪子在她背上用力一刺，顿时就让方白倒抽一口冷气，也不知是刺的那个穴位，她只觉得自己后背的整张皮都痛了起来。
“好了……”清明呼气如雾，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整个人的身体却变得愈发沉重，倒在地上就无法直起身子来了。
方白忍痛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除了黏腻的液体之外什么也没有，将手拿到面前一看，那液体竟然是血，红黑色的血，带着腥膻的味道，好似被太阳曝晒过一样。
此时，清明躺在地上看着她，那般高洁美丽的女子白衣尽然鲜血，青面獠牙看上去有些恐怖，所谓脱胎换骨也不过如此。
方白忍着背后的疼痛将女子从地上扶起来，也顾不上问她到底对自己的背做了什么，“是不是身体撑不住了？我送你回冰棺里去，走！”
谁曾想，她的身体愈发沉重起来，方白也不知是自己力气耗尽了还是怎么的，就是抱不起来。
清明抬手阻止了方白的动作，她摇头道：“不要，不要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被他，看到我现在，的，这般样子……”
方白心底一紧，鼻头一酸，只觉得分外难受，难受的快要哭出来一样，而且还是莫名其妙的。
清明的目光又瞥向了族长所在的方位“他，还没死，只是，日后再也不能祸害别人了……我身上的尸毒感染了他，他，再也不会为祸了，留着他，比让他死了，更痛苦……我也，不想再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继续牵绊天涯……他应该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没有任何牵挂的离开，一如我当年……”
一如她当年毫不犹豫地离开羌夷氏，去了一趟中原，认识了那么多充满传奇的人物，然而她该背负的命运总是无法逃避，最终还得面对，从她带着天涯回到羌夷族，那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该结束了……”她喃喃自语，呆滞的双眸开始变得黯淡无光，她的身体在以看得见的速度腐败：“不要让他，看到我现在的这般样子……”
方白盯着她逐渐腐朽的身体，咬咬牙，觉得自己应该为天涯做点什么：“你可曾为他想过？他只要你活着，他甚至为了让你活着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