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羌夷氏天涯长老藏了清明祭司的山洞,洞里有一具千年寒冰棺和一个不似死人不似活人的人。

她想起来了,是她来问清明有关自己父母的事情,然而当清明问她知不知道是何人害死她父母的时候,她摇头,于是清明就将她送进了催眠的阵法里,催使她脑海中的记忆以梦的形势重新上演。

不愧是羌夷氏被奉为神明一般的大祭司,与其说是催眠不如说是巫蛊之术,玄之又玄。

“你感觉如何?”

清明一直坐在石榻上,所以方白才觉得周围这么的寒冷。

“原来江湖上的人都不知道萧牧还有一个女儿……”

这是方白醒来后第一件要记住的事情,她怎么给忘了,纵然自己使飞鸿渡在江湖上崭露头角,所有人也只当她是萧牧的传人,也从未当她是萧牧的女儿。

然而有一个人,看似是和萧牧毫无瓜葛的一个人,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萧牧的女儿,这个人就是方兴业,那个将她养育成人亦师亦父的人。

在定远将军方兴业身边这么多年了,要说方白以前还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那她现在经历了种种之后再不懂事可就要被称之为愚蠢了。

方兴业是什么样的人,方兴业想要达到怎样的成就和目的,她方白已然是一清二楚……

清明抬手撩了方白面颊上的发丝,给她掖在耳后“既然决定放下一切,你就不该再来问我……你看,现今又引的你不快,又引的你这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心事重重的。”

“他们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逃不掉的。”

江湖本就是一个充满血腥和杀戮的地方,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人死去,每一天都会有个孩子成为孤儿,每一天都会有人对那个孩子说:你的仇人是谁谁谁,你要练好绝世武功,将来长大了好为你父母报仇啊!

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对父母的记忆都那么模糊,何谈报仇的定义,然而血脉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很多人长大之后最终还是走上了复仇之路,方白把这称之为一种逃不掉的宿命。

方白从石榻上坐了起来,躺得久了,半边身子都是冰的,她需要坐起来活动一下筋络。

一人,一个不是人的人,静静地坐在石榻上,半晌之后,清明打破沉默“我很敬佩你的父亲。”

方白淡淡一笑“我也敬佩他,他说,敬佩他的人很多,在江湖上如过江之鲫。”

清明也笑了“是啊,他那般有勇有谋的人世间罕见,只是因我是羌夷氏的祭司,不能住在中原,否则定然会与他成为知音挚交。”

说起知音,方白道:“父亲好像没什么朋友,可能因我们隐居了吧。”

“他确实没什么朋友,他最好的朋友出卖了他三次,每次他都大义包容,而真正对他好的朋友却又为他而死,想来他也是因为看透了这世间种种是非所以才隐居的吧。”

方白的神情有些寂寥,有那样聪明的父母,她方白为何还如此蠢笨,但做缩头乌龟的本事她倒是和父亲学了个十足像,但现在看来,这缩头乌龟也做不成了。

“我以前想过要给他们报仇,但是毫无头绪,我也想过将飞鸿渡暴露在江湖中人的眼前,让他们因为宝藏而起争夺之心,再找上我……”

事实上这一招并没见效,一方面江湖中人早已对那遗失的宝藏失去了兴趣,还有一方面就是莫良宵把她保护的太好了,要不是她自己公开了身份,就算揽月楼的仇人再多也不会找上她。

“暴露飞鸿渡……”清明若有所思地笑道:“若是暴露了宝藏呢……”

方白扭头看向她,眉心微微一紧,从这个女人说认识父亲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你是不是知道宝藏的下落?”

“我虽不知宝藏的下落……”她自嘲般地笑了笑,“但却知道藏宝图的下落。”

羌夷氏的大祭司年纪看上去年龄不大,高洁如那塞北雪山的冰莲,但她看向方白时眸光带笑,却是意味深长,她在等着方白回应自己,方白却慢慢站起身道:“不早了,我回去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罪不可赦

“不早了,我回去了……”

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座山洞,她果然只是一个胆小鬼,在诸多问题面前,她还是选择了逃避。

刚出了山洞方白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天涯正站在洞口,背对着她,面对着一群身着短衣短裤的青年男子,那些人簇拥着那个肥胖的羌夷族族长,显然是要进洞来的。

方白紧了眉心,刚走到阳光下,就见那位肥硕的羌夷族长嘿嘿笑道:“远方来的客人,您也在这啊,本族长还打算请你到我家中做客,可是一直没有遇到您。”

天涯回头看了方白一眼,脸上神色并不好看。

方白慢慢走到天涯身边,冲那族长笑道:“族长客气了,我就不去叨扰了。”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男人笑了起来,腮边厚厚的一层肥肉一颤一颤的,看上去有些恶心“本族长可是极为好客的,我的女儿玲珑跟你一般大,你跟她多说说见闻,让她也好长长见识。”

方白道:“这倒不难,玲珑小姐每天都来找天涯长老,改日我遇到她一定和她好好聊聊。”

羌夷氏的族长又腆着一张脸往前靠了几步,眸中精光闪烁,带着些坏心思明眼人一看便知。

天涯不动声色的拦在了族长面前道:“这里是月神的禁地,还望族长不要逾越。”

那族长一撇嘴冷声一哼,一张脸又好似挂上了冰霜看向天涯道:“你将大祭司藏在这里,当本族长不知道?!今天族长我就是来接大祭司回祭祀台的!”

天涯神色未变“我师父在哪全是她和月神的意愿,族长您还没有资格管这么多吧?”

这话说得并不中听,那族长气的肥肉乱颤,指着天涯半天才喝道:“你们!你们把这个天涯长老抓起来!待本族长迎回了大祭司再给他定罪!”

话音一落,周围的青年男子就面面相觑,似乎在犹豫,待看到族长气得几乎跳脚了,竟然一窝蜂地拥上去捉拿天涯。

天涯虽生的柔美但也是男子,力气自然不容小觑,看他们扑上来抓自己自然是百般挣扎,几个男人撕扯间就打了起来,也全然没了平日仙姿佚貌的风范。

方白头疼地看着他们你推我一把,我抓你一下,你一拳,我一脚地来回争斗,不禁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又要管闲事了。

“族长,大祭司是月神身边的人,她要去哪里,还要得到您的允许吗?”

胖族长听到方白和自己说话,一张满脸横肉的脸上又挂满了笑容“话不能这么说,祭司就应该留在祭祀台,远方来的客人,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这儿的规矩啊。”

方白道:“我虽不懂你这里的规矩也知羌夷氏的族人世世代代侍奉月神,难道族长比大祭司还能上通天意,更清楚知道月神的想法吗。”

“这……”胖族长虽是心有不悦,但好在并未太失态,对方白一个女子倒也客气有礼“本族长说不过你,说不过你,呵呵,不过啊,大祭司必须跟我回祭祀台去,你,说了没用,天涯,说了也没用。”

此时天涯已经被一群青年按倒在地,虽然众人碍于他长老的身份不会对他下什么狠手,但光是他被按倒在地,身上沾染着草屑和灰尘就显得极为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