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笑道:“千骑,昨夜做得很好,有劳你了,今日先休息一下,明日,我们逼宫……”

逼宫,不是太子,只能用这一条途径获得皇权,今日,先让他们无头苍蝇一样处理昨夜的刺杀之案,再赶鸭子上架的委派新人填补空缺,他要的就是一个乱字,待无暇兼顾其他,且兵权无法调动的时候,就是他容王的成事之时。

方千骑离开之后他就开始整装兵马,这一支由盟主令号召的队伍加入了朝中皇位的争夺战中,在这些人中,本就有一些人是容王拉拢的盟友,还有一些帮派则是完全听从江湖盟主的调遣。

盟主慕容遥的身体似乎很差,这支队伍一直由慕容逍带领,大公子逍,谦谦如玉,虽然不会武功,但以德服人,在盟友之中声望和地位都是极高的。

在外人看来的一帮乌合之众,在慕容逍手下却相处和谐,行动出色,从这几日在京中的埋伏就看出来了。

这个江湖中的翘楚渗透进京城和皇宫之内,里应外合,先是擒住了太子,后又掌控禁军,待宫门打开,容王由亲信护送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帝王寝宫之内。

彼时天气还早,整座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灰色的雾霾之中,就如滋生在那层峦宫殿之中所看不见的罪恶,遮蔽了本有的光明和富丽。

皇上身边贴身的内侍林公公在得到消息后匆匆迎了出来,只见容王身着一件大氅,身边带着些不认识的人,身后跟着一群禁军,正大步向皇帝的寝宫行来,心底咯噔一下,双腿禁不住一软。

胆战心惊的等到今日,这一天终于来了,却不想,逼宫的人竟然是那位在京中贤名在外的容王。

容王一只脚刚踏上台阶,那贴身内监就带着一应内侍宫人跪倒在地,给容王腾出一条进寝宫的路。

容王立于门口,在那贴身内监的面前停了下来,他道:“你可有话要和本王说?”

林公公猛一哆嗦,以头触地“奴才没有……”

容王道:“你要不要给你的主子通个声?你的主子是太子还是三哥来着?”

“奴才,奴才不敢!”他高声明志,全身抖如筛糠。

容王一声冷哼,抬手命禁军等候在外,自己则带着一人大步走进了寝宫,身后内监已然吓得瘫倒在地,常言道笑面虎,这平日里看起来越是无害,总一副笑态可掬模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猛兽。

寝宫内室还缭绕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药香,床上,那位帝王比前几日见的时候更加苍老,从容王命禁军包围皇宫囚禁妃嫔皇子开始,这位平日里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的帝王就没合眼。

现下听到脚步声了,那位帝王欲要看过来,却是无力扭头,还是容王上的前道:“父皇,儿臣来看你了。”

他没有下跪,也没有行礼,脸上甚至没有带上一分伪装的恭敬,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曾经挥斥方遒现今却不得不躺在床上流着口水的老人。

“果然……是你……”

老人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若是他还能动弹,也许会捶胸顿足,也许会后悔生下这些如狼似虎的儿子们,但此时此刻,他也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容王道:“什么是我?”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容王又道:“父皇错了,这一切都是你所器重的那位太子爷计划好的,若非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你归天继承皇位,父皇你又怎么会躺在这里?我该谢谢他,助我一阵东风。”

华启帝浑浊的双目流下一行泪来,他曾经指挥千军万马沙场搏斗,他曾经稳坐龙椅宝座震慑山河,万万没想到,到头来却被自己的几个儿子算计到这般。

“父皇,儿臣来送您上路,儿臣已经支会礼部着手为您准备后事,可不要让他们白忙一场。”

容王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缓缓掏出一物什,华启帝的瞳孔瞬间放大,深深的恐惧刺激着这位病入膏肓的老人。

还好,他只是掏出一方卷轴,是已经拟好的圣旨,容王将那道传位容王的圣旨摊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将其放在皇帝的床头“请父皇用印吧。”

天子浑身战栗,“你不该……你的兄弟们……”

老人家气息不稳,一句话要说半天,容王不得不将他打断道:“我如何不该?放心,我想好了,日后,我只要一个女人为我生孩子,我的儿子不会有那么多如狼似虎的兄弟,我的儿子也不会因为生母不受宠就被放逐出宫,也不会让他漂泊在外,行走在风口浪尖,随时都担心一命呜呼!”

华启帝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竟然想通了,容王可以肯定,他脸上舒展开来的表情绝对不是因为对自己的忏悔。

“盖印!”

容王一声令下,尾随他进来的那人弯腰将华启帝枕边的玉玺印盒打开,握着那九鈕盘龙的一整块玉石雕琢的玉玺,在那圣旨之上端端正正的印上了象征帝王金口玉言的印记。

华启帝的喉咙咕嘟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那盖印的人,忽然,肚子里好像装了个风箱,他激动的喘息起来“你是,你是霜儿的儿子?”

将圣旨收好交给容王,慕容逍笑道:“你说的人是我弟弟。”

华启帝眼睛一亮“他,有没有来……”

“陛下,让您失望了,竟不能让您在临死之前见到这位私生子。”

第二百一十章 起死回生

华启帝听后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不是慕容粟的儿子吗…我与他娘……早已分开很久了,很久了…”

慕容逍继续笑道:“我爹还托我代他向您问好,让您代他告诉地府里的二娘,他很快就会去找她。对了,陛下不妨也帮我带一句话给她,就说,我也很快送她的儿子下去与她团圆。”

华启帝听了,却是已无说话的力气,他最后一个属于慈父的目光望向容王,似有话叮嘱,但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圣旨只得作罢。

空张着嘴,这位年轻帝王的眸孔望向虚空。

重回那刀剑林立的战场,女子一身白衣软甲被染成了血色,明眸如星,黑发如夜,手握一杆长枪策马而来,枪挑之处,血花如雾,竟让她的姿态美不胜收。

她将厮杀在敌人包围圈中的自己猛的拉上马来,笑得张扬跋扈“夫君!你可要抱紧了我,眼下,我们要亡命天涯了!驾!”

她千里单骑救自己于水火,她不求回报只求一世相守,但自己终究给不了她那份奢求,老来相忆,临死动容,这辈子,他唯一亏欠的就是她一人。

“霜儿……”

从嗓子眼中发出最后两个字,容王抬手阖上这位枭雄的双目,转身飞快向外行去。

门口众人还低身跪在地上,只见日出东方扫除阴霾,男子夺目,如君临天下。

他一把将圣旨甩在华启帝贴身内监的面前,冷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林公公看着地上的圣旨,抖的几乎快要尿裤子了,这才颤巍巍地捧着那圣旨,一手擦擦额上的冷汗,喷出一口白雾,高声叫道:“皇上……皇上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