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缓缓收紧攥拳,他看着墨归道:“方白走了?”

“嗯,追风来把她带走了。”

“好……”

走了好,这个江湖是非颇多,走得越远越好,纵是日后再不相见也好过每日为她提心吊胆。

方白赶到山下的一座小城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以雪光照路,二人快马入城,此时城中已经人烟稀少,家家闭门掌灯,围坐在一起,房内温热的气息糊湿了纸窗。

方白的脸上也是湿的,呼吸出来的热气喷了出去就化成冰碴沾在脸上,那条受伤的胳膊虽然挂在胸前,一路奔波已让她麻木,追风中途提出让她休息一下,但想到一刻见不到莫良宵她就不能安心,索性连休息都没有,就这般直至进城。

“吁!”二人在一栋偏僻的客栈后门勒马,不仅马儿大口大口地喷出白色的雾气,就连他俩也是气喘吁吁。

追风翻身下马,又小心扶了方白下马道:“楼主,就是这里了。”

这一停下,方白就觉得那手腕上的伤竟好似裂开了一样,让她痛的直喘冷气,但墨归包扎的很好,一路上也都吊在胸前,也并没真的裂开。

她疼的龇牙咧嘴,在追风的帮助下下马,追风前去敲门,连续敲了四下,停了一会,又敲了两下,不一会儿地工夫,就有客栈小厮将那后门打开,露出一个脑袋看着面前之人道:“客官有事?”

“小哥叨扰,我方才去前街买了两斤牛肉,你偷偷让厨房给我切了吧。”

第一百六十章 不会覆灭

方白正听得一头雾水,就见那客栈小厮双手抱拳向追风行了一礼,侧身让开道:“且先进来再说。”

追风点头,与方白牵着马进了小院。

小厮关上院门,又对追风道:“追风统领来迟了一步,少主已经带着张总管先行离开了,就连青玄老人也因放心不下停风谷也在今日傍晚出城了。”

方白本就因为胳膊疼痛难忍,一张小脸几乎都快皱到了一起,现今听到莫良宵不在的消息,顿时觉得心底一片抽痛,不知为何,她好像觉得自己和这个人想要再重逢恐怕就要难上加难了。

追风看上去也有些着急,在院中走了两步又看向方白道:“这可如何是好,少主怎的就不能等等我们?再加上张总管身上还带着重伤……”

方白问那小厮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少主一早便走了,您现在要追恐怕也来不及。”

方白忧心忡忡,转而对追风道:“先在此歇息一晚,明日,我们也回去。”

“好!”

追风应了下来,嘱咐小厮将马拴在马棚喂足草料,这才引着方白向客栈的小楼里行去。

方白回头看一眼那小厮,问道:“他……是揽月楼的人?”

追风点头“揽月楼的势力在江湖上错综复杂无孔不入,否则又怎么堪当第一杀手情报组的声明?”

“这么说来,揽月楼也没全部覆灭……”

追风道:“楼主,您想什么呢,蘅坞派再如何厉害,高手却不多,咱这厢回去就好好商量商量,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让那蘅坞派断子绝孙永远除名,那都不是少主的风格!”

这就是江湖,躲不开的刀光剑影,避不掉的血流成河。

“刚刚你们进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追风一愣,复又了然:“哦,楼主是说那两斤牛肉的事?这是楼中密语,简单好记,让他知道要来的是两个人,你是个陌生人。”

方白看了追风一眼:“楼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让我置身事外,未免太不仗义。”

“这可是少主的吩咐,少主巴不得楼主和揽月楼没什么关系呢。”

莫良宵这是在变相的保护她方白,可她方白不需要他的保护,她不是那弱不禁风养在花房的花朵,她天生护短,见不得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二人进了楼中,客栈已经打烊,一楼吃饭的桌椅都收拾干净了,只有柜台后的小二点着一盏油灯打瞌睡。

方白与追风刚上了二楼客房,就见一黑衣少年站在廊下,一双金色的眸子映着二楼的烛光,莹润晶亮地看着她。

“小姐姐……”

方白一愣,好像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快步向前几步,脚下木制的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

“千骑?你,你怎么在这?”

方千骑一把扶了她的双肩,低头看她受伤的胳膊,紧了眉心“小姐姐,你可好些了?”

方白将脑袋摇的飞快,刚要开口问什么,就听追风喜道:“嘿,原来是方少侠,少主前些日子还念叨您,没能跟您这个小舅子一起回塞北去,他还挺失望的呢。”

方千骑冷哼一声道:“谁是他小舅子?他哪里配得上我小姐姐?”

方白真是哭笑不得,只觉得一听到这话,身上的疲惫也全部消失,竟连胳膊也不那么疼了,然而她向来心细如发,莫良宵前脚刚走,千骑就出现了,想不疑惑都难。

“千骑,你不是回塞北了吗,怎么还在中原?”

方千骑道:“本是去空玄派处理了些琐事,听说慕容山庄出了变故,这又紧赶慢赶的赶来了,想歇息一晚明日上山的,却不想竟然遇到了小姐姐,那我明日就不用上山了。”

方白心底一沉,嘴角虽然扯了一个微笑的弧度,但她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因为她知道,方千骑在撒谎,他明显是站在这儿等她的,看到她的时候,脸上也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我奔波了一天,现今累了。”

她这么一说,方千骑就赶忙将她让进房里,拨了炭火为她取暖。

方白静静坐在火炉旁,看着追风忙前忙后的吩咐小二炒菜做饭,又见方千骑小心谨慎地为她解下布帛为她换药。

因为骑马的时候被冻僵了,所以只觉得麻的厉害,这一上药便发觉疼得厉害。

方白扭头不去看伤口,贝齿却死死咬了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叫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