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问她道:“还疼不疼?”
“这有什么好疼的。”
“你便是嘴硬,岂会不疼。”
方白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还真挺疼的,我,这里,这里,都麻了。”
她说着以左手指指右臂以及那半边身子,愁眉深锁,在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后怕,若自己真的就此再也不能握剑了会怎样,她不敢想象。
男人大掌贴上她的肩膀,一边为她轻轻揉捏一边道:“你知道吗,我现在真恨不得打你一顿,看你还长不长记性。”
方白冷哼一声,嘴角却不自觉的弯起,好似料定他不会把自己怎样一样。
莫良宵又道:“一刻看不见你你就出事,我若知道你会冲到台上去,纵然那个林丰送到跟前我也不会离你半步。”
提起林丰,方白又问他道:“人死了?”
“死了,我先将他引到无人处,与他战了不过三个来回,模仿了他的招式,直接毙命。”
方白的左手握着他的,“日后,这手上便不要再沾无辜之人的鲜血了,江湖怎样,从此再与我们无关。”
“嗯,”男人点头,揽她在怀,在她耳边小声道:“要不要小爷去塞北向方将军提亲?”
提亲?方白身子不自觉的一僵。
她注定不能如寻常女子那般有着一个个旖旎的梦,她注定要背负不敢面对的血海深仇,也注定要被所爱之人折磨,她以为自己就算重新活过一次也将孤独一生。
却不想,上天待她不薄,又送给她一个这样的男子。
也许他并非容王那般完美优雅,也不懂忖度自己的心思,但起码,他是真实的,他不会利用自己,欺骗自己,他敢爱敢怒,桀骜不驯又卓尔不群。
“再说吧……”
莫良宵心有不快:“你是觉得与我成亲是委屈了自己?还是对那容王还念念不忘?”
方白张了张嘴,化作一声干笑:“也许你不信,我其实是害怕……”
“你这丫头竟然也有害怕的,平日里见你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现今是怎么了,来,和小爷说说。”
方白道:“以往我每每想到一件好事,尚未去做,就会发生一件坏事,让我做不成,所以,我们不要想,也不要去做这个决定,我担心结果并不一定如我们所愿。”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所愿?”
男子调笑她,温热的气息让她耳朵发痒,她却将眸光避开他,故意不让他看到自己无法掩饰的笑容“没什么所愿……”
“嘴硬的丫头……”
室内火盆之内炭火噼啪燃烧,女子身形单薄靠在他的身上安心睡着,莫良宵已是动都不敢动,生怕将她吵醒,在这样的夜晚,他睡不着,神思飘忽,一想到自己明日就要离开,总觉得尚有心事尚未完成。
这一夜,慕容山庄之内静谧无声,只因前来观战武林大会的众多江湖豪杰走了许多,剩下的,也全因连日疲惫早早睡下。
夜,冷的好似冻住了时间,白色的霜花从天上洋洋洒洒地落下,落在了冰封的湖面上,落在了未化的积雪上。
白衣少年站在湖边,一身雪色几乎快要与湖面融为一体。
在他身后,一个人影几个起落就站在了他的身后。
那个人影快步上前两步,出声问道:“你!你居然输了!居然输了!”
方千骑冷哼道:“你还没有资格对我这么说话!”
“哈哈哈哈!”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我空玄派上上下下伺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头来居然输了!”
方千骑转过身来,靠着雪光辨认出夜色下周桥那张几乎扭曲的脸。
“武林盟主之争本就没有定数,难道我们当初约定的不是助空玄派统领武林,而是让空玄派坐稳盟主之位吗?”
周桥道:“没有盟主之位!如何统领武林!”
“江湖再大也敌不过朝廷的一个巴掌,当初我们并没打算争夺盟主之位,那时候我们是如何约定的,你难道忘了?”
周桥没忘,他怎么会忘,当初自己为了与方兴业合作,不惜背弃了师父,与师父一战,将师父重伤,害他不得不闭关修养,就连师兄也说自己丧心病狂,但他却看得更加长远。
只要他甘愿做方兴业在中原的棋子,在容王登基,方兴业掌握大权之后,他们空玄派才能真正兴盛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是不上不下,一无是处!
“这么说……我们的约定还作数?”
方千骑道:“怎么不作数?此番我回塞北之后,定会在父亲面前说你几句好话,父亲若再给你们布置什么任务,可不要再搞砸了。”
说起任务,周桥就道:“大人,贫道竟然不知,您居然和那会飞鸿渡的女子感情这般要好,不愧是大人,处处思虑周全,居然有办法让这女子与众目睽睽之下救大人性命。”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逝雪香断
方白虽然蒙着面,但武功路数身法轻功熟悉她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来,所以,她蒙面这一招只对容王管用罢了,那人以为她死了,所以就算认出来了也不敢相认。
“萧牧传人一事,你们也不要插手了,我自有决断。”
“大人……眼下有什么打算?”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你们若无其他什么事情就回空玄派吧。”
周桥小心抬眼,却见这少年本就长得好看,现今郁郁寡欢,当真忧悒如莲,可他小小年纪却有铁腕,也着实让人畏惧“那大人也万事小心。”
他说完这话就飞身离去,只剩方千骑独自一人站着,面对浩荡平湖,久久未能离去。
方白睡的死沉,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拾起她的手腕为她把脉,又听莫良宵道:“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