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道:“不相干的人。”

呵呵,不相干,确实不相干,那个与他相干的人明明早已葬送在自己手上,那个与他相干的人,明明连一个梦都不舍得施舍给他,又岂会活生生地出现自己面前,那可真的如见鬼一般了。

容王逐渐平静下来,看着方白腕上还在流血,顿觉有些心疼:“对不起……在下,在下失态了……姑娘不要再让自己……”

方白扫了一眼手腕上的血,虽是疼的让她一条胳膊都在抽搐,但她还是气定神闲道:“无碍。”

芍药婆婆却摇头道:“已伤了骨断了经脉,只怕以后再也不能拿剑了。”

慕容遥刚要开口,却已见莫良宵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二话不说地将方白打横抱了起来,低声骂她一句道:“臭丫头!我一刻不在你就要死要活!”

他说完就抱着方白急急向慕容山庄而去“墨归呢!墨归呢!”

众人这才恍然,有墨神医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不过这女子也是自找麻烦,好好地去接什么二公子的扇,就是死了也是活该!

这场江山小雪被方白腕上的鲜血染红,也被金刀门门主林丰胸口上的血染红,武林盟主已定,剩下的就是选个黄道吉日,由江湖前辈主持,让前任武林盟主交接下任盟主。

谁都曾鲜衣怒马,驰骋于这个江湖,但成为传说,变作神话的却永远只有位于巅峰的那一人罢了。

当天晚上,慕容遥看着林丰的尸体,仔细的研究了尸体的死状,这林丰是被他自己的刀所杀,用的也是他自己的成名绝技。

他是停风谷的主人,是揽月楼背后的主上,对这样的刺杀手法再熟悉不过,这是莫良宵的手法,莫良宵以前为了讨娘亲开心,苦练自己过目不忘的绝技,总喜欢模仿别人的招式卖弄一下。

事实上,莫良宵虽然对所有武功都只会点皮毛,但却让他在刺杀方面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招法,对他自己本身也大有裨益。

人是被莫良宵杀的,慕容遥想到今日莫良宵抱走方白时焦灼愤怒的表情,眸光便一片惨淡,他抬手,缓缓将手上的白布盖在了死者的脸上,转身步出停尸房。

小厮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灯笼的光影,影影绰绰,这庭院森森,假山池沼都变得如梦似幻,他只知道沿着鹅卵石的小路向前走,却不知走向何处,自己走的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

回到探竹小院,书房之内,夏天与容王赵奕恒已经等他多时。

容王见他脸色疲惫,便出言问道:“是不是脱不开身?”

慕容遥坐下之后,自顾自揉了一把太阳穴“都打发了,我只是去看了看林丰的尸体。”

容王道:“哦?可有线索?是什么人想要在这样的日子里挑衅?只怕洛阳金刀门不会善罢甘休。”

是什么人,谁会想到会是莫良宵,而且他还僭越了自己的身份,不顾楼中规矩,擅自对林丰出手,将他这个还未登位的盟主陷入左右为难之中。

“我会查清楚的。”

他声音之中带着疲惫,夏天赶紧为他倒了一杯水,并将一丸药递给了他。

见慕容遥将药吃了下去,夏天扭捏了半晌才道:“二公子,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容王率先惊诧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你要跟你师父回去了?”

夏天点头,明显有些不情不愿“师父……说,我在这儿只会给二公子添麻烦。”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与君辞别

“师父……说,我在这儿只会给二公子添麻烦。”

“确实是麻烦……”慕容遥冷声说完就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夏天一双眼睛变的红红的,这个向来快言快语的小姑娘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她能说什么?说自己喜欢他?明明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外人都知道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他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自己喜欢他,就要让他也喜欢自己吗?

她本来就不该到慕容山庄来,如果不来慕容山庄,只是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幻想着这个武林英雄江湖豪杰便已心满意足,说不定哪日到了婚嫁年龄,嫁予他人亦会满心欢喜,可一旦见过这人中之龙,从今往后只怕什么样的男子都无法再入自己的眼,今生今世也只能以回忆度日了吧?

夏天放下手上的茶壶,平静的微一屈膝,转身向外走去。

容王急急叫住她道:“夏天姑娘,我……不知有没有那个荣幸,挽留姑娘再在庄内停留两日?”

夏天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不让自己哭出来“停留两日做什么?”

容王见她松口已是满心欢喜,走到她面前道:“实不相瞒,从见姑娘的第一眼时,在下……就对姑娘情有独钟……”

夏天登时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那他们说的是真的?!”

容王奇道:“什么?”

“他们,南康,还,还有那些小厮,都,都说赵公子你喜欢我?这,这是真的?”

容王无奈苦笑“也便只有你看不出来了,后知后觉的傻丫头,不知……我能否有这个荣幸……与姑娘再相处几日,届时,请姑娘到京城游玩,就算,就算姑娘要拒绝我,也请姑娘不弃,就当,是做个朋友吧?”

不知为何,花样年华的少女得知别人喜欢自己,她却不似人们常说的满心欢喜,只是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开口。

“我……我,我不知道……师父,师父说近日就要离开,就……”

“那你便让你师父再在庄内停留几日吧,”慕容遥的声音懒懒响起“也不辜负赵七公子对你的一番心意。”

少女鼻尖一酸,登时就流下两行泪来,刚刚明明已经忍住了,却在这个人将自己推给别人的时候再也无法克制。

“别哭,别哭。”容王有些心疼的以手为她拭泪,倒是假装自己不知道这女子对慕容遥的心意一般“二公子话说的在理,若你觉得不好意思和你师父开口,那在下就去和她老人家说。”

“和老身说什么?”伴随妇人威严的声音,这慕容遥的书房被从外面一把推开,妇人拄着拐杖,身披夜色,冷然看着房内的三人。

“芍药婆婆,”容王抬手作揖“您来得正好,在下……”

“哼!”芍药婆婆似心有怒气,冷然打断他说道:“夏天!你一个女儿家的,整天和一群男人赖在一处,还有女儿家的矜持吗?!”

“师父……师父,我,我错了……”

她说着已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这一哭不要紧,芍药婆婆已经快步走上前去,待近了之后看到徒弟满脸泪痕,一脸怒气顿时被心疼所取代“怎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