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宵只觉得脊梁骨窜起一股子凉气,看着这容貌不过才四十来岁的妇人,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听岔了:“开什么玩笑?你六十七了?”
芍药婆婆点头称是:“人老珠黄,容貌也不复当年,就连这双眼睛,也越来越不便利了,所以不想出门,不想出门,奈何我那徒弟贪图玩乐,出了门就不知道回去了。”
莫良宵狠狠抠了抠耳朵,听着那句容貌不复当年着实觉得讽刺,可江湖之上,能人异士何其多也,这老人家不管是用了易容之术,还是驻容之术,保持容貌不变,也不是不可能。
“您可真应该好好保重这双眼睛,看看您现在风韵犹存的样貌。”
芍药婆婆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小兄弟倒是会说话,老身自从隐居就没再听过这样的奉承了。”
莫良宵不动声色地撇撇嘴,忽然看到前方两人正边说话边向前走去,而那锦衣之人他却再熟悉不过,赶紧出声叫道:“赵公子!”
容王赵奕恒转身一看,眼前之人有些陌生,贴身侍卫南康也紧张的护在了他的身旁,但他涵养极高,很快镇定下来“这位少侠,可是叫的在下?”
莫良宵正在想法子脱身,眼前就碰到了他,以这人温雅之名,必然不会做出失礼之事。
连忙道:“哎呀,赵公子,实不相瞒,在下有急事在身,奈何这位大姐,不,这位婆婆想要去见慕容二公子,还麻烦赵公子代为引路?不知可否?”
芍药婆婆看莫良宵一眼,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看出他不想去见慕容遥一般。
容王一听,自是义不容辞:“正好,在下正要去找二公子,那便与我们一起吧。”
“那就有劳有劳!”
莫良宵话一说完就赶紧抽身离开,似乎生怕那位芍药婆婆会出声挽留一般。
本想去追踪一下林丰,看他到底哪里值得揽月楼出手暗杀了,却不想半路跟丢了目标,误打误撞,在靠近山门的地方来了一次英雄救美,这英雄也做了,林丰也找不到了,眼下看来只有打道回去了。
初冬的寒梅尚在含苞,这偌大一个慕容山庄在卸去了花红柳绿之后显得有些冷峭,莫良宵一路分开枯萎的花枝,想要寻一支开放的红梅,折下来给那方丫头插在房中。
虽说那丫头只对美食和银子掀动眼皮,但这些女孩家喜欢的花花朵朵多多少少也能点缀她一下,让她更有点女人味也未可知。
刚拂了一丛矮树,面前就赫然出现一人,吓得他一口凉气险些咽下去,却又赶紧不动声色地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慕容大公子,大冷天的,你站在这儿吹风呢?”
慕容逍穿着一件绿色的夹棉袍子,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还是有几分病态。
“我在等你,梁少侠,不,是该叫你莫少主吧?”
莫良宵冷哼一声将手上的树枝弹开,大步走到他面前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知道小爷身份了,还拐弯抹角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章 名剑飞霜
“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知道小爷身份了,还拐弯抹角做什么。”
慕容逍低声笑了起来,温文尔雅“不知我慕容山庄的兵器,莫少主用的可趁手?”
莫良宵道:“谢过大公子美意,小爷用惯了旧日的兵器,新剑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慕容逍脸上神色有些不自然,似乎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赔着不是“是在下没有考虑周全,总想着莫少主的身份与我们慕容山庄也是千丝万缕,遂送少主一件兵器,却不想是在间接的夺人旧爱。”
莫良宵双手环胸看着他,不知怎的,突然对这个慕容逍来了几分兴趣“大公子,你既然知道小爷的身份不怎么光彩,怎还硬要将这个不光彩的身份往你慕容山庄身上扯呢,可别落江湖话柄啊。”
也不知这慕容逍是年少之时被人废了武功有些胆小了,还是莫良宵身上气场给他无形压力,只见他神色略微有些窝囊道:“这个,又,又怎么是不光彩的呢,不过在下还是会为少主隐瞒身份。”
莫良宵又故意道:“那就在此谢过了,只是,小爷并非真的要拂你美意,我有一把好剑,乃先师所赠,慕容山庄铸剑之术历史悠久,大公子想来应该能为我这剑品评鉴赏一下。”
慕容逍眸光一亮“如此,求之不得。”
莫良宵腰间软件抽出来,寒光凛冽不逊色冬日寒冰之芒,未近那剑身就已觉杀气,软剑普遍薄如柳叶,这剑身却稍微有些厚重,不知是因为年久饮血的缘故,剑刃之上有一层红色暗纹。
“哎呀!”慕容逍几乎是脱口而出,小心将剑握于手中“这剑,乃兵器谱上排名前十的‘飞霜’!”
莫良宵眼底一动,他自然知道这剑叫“飞霜”,他还知道,这剑名的来历是因为剑身上这斑斑点点的痕迹像极了霜花,更因为这“飞霜”的名字阴柔女气,所以他自从接了这剑就未曾再用这个剑名。
慕容逍仔细翻看着软剑,神色惊喜不已,可见也是爱剑之人。
莫良宵道:“大公子好眼力,一眼便辨识出来了。”
慕容逍点头称道:“果真是把好剑,莫少主看不上在下的剑也是在所难免。”
“你的剑吹毛断发固然锋利,但却比不得小爷此剑,这到底是先师所赠,里头怎么说也有一层感情不是。”
“先师?”
慕容逍神色一变,忽然问道:“敢问,先师尊姓大名?”
莫良宵将他变化尽收眼底:“不能说。”
“为何?”
“并非先师之名不足道也,而是我怕辱没了她老人家的英明,故此要隐瞒一下,怎么,大公子对这剑熟悉?”
慕容逍苦笑一声说道:“兴许只是巧合罢了……这剑,乃我逝去的二娘所铸。”
莫良宵眸光骤然一紧,似乎觉得胸腔之内的一颗心快要停止跳动了,那个已经死去三年的女人就这样被提及,在这个没有风却依然寒冷的冬日,被两个本该陌生的人提及。
他兀自维持脸上笑意“看来和慕容山庄果然有一段渊源,无缘得见慕容夫人着实遗憾。”
“是啊,二娘三年前便已去世,她一生铸剑不多,这‘飞霜’正是其一。”
莫良宵故作惊讶道:“我师父也是三年前去世。”
慕容逍眸光一亮,赶忙问道:“你师父是女子?”
“正是,我师父名中正有一个霜字。”
“莫凝霜?”慕容逍似想到什么一般恍然大悟,“难怪,难怪,难怪,你师父果竟然是我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