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武馆出来,蒋云程追着简然问:“那冷脸怪又跟你说什么了?”
徐陈砚说的方法简单到简然不知道该怎么跟蒋云程说,犹豫了一下,干脆快刀斩乱麻:“你别问了。”
“切。”蒋云程撇嘴,“爱说不说。”
回去之后简然没和其他人说徐陈砚的办法,她不是故作高深,是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告诉他们徐陈砚告诉她可以去做尝试,其他人便没人怀疑,带上她要的刀和水桶以及一块抹布,跟着她再度上山。
相比起忧心忡忡的简然,上山时蔺飞飞的心情明显轻松的多,语气里带着崇拜:“既然国手出了主意,那我们这次稳了哇!嘿嘿,这样就可以抓紧时间训练了!”
简然心虚地笑了笑,没什么底气地说:“嗯……或许吧。”
四个人并肩站在古井前,其余三个人的眼睛齐刷刷地落在简然身上,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大概是因为信任徐陈砚,蔺飞飞和高锐生眼中的期待与信任仿佛要溢出来。
简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踌躇,在他们的期待中,转身走向只有徐陈砚注意到的竹子,砍了一节绿竹,然后把竹子绑在水桶上,让水桶保持重心朝下。
蔺飞飞看的满头雾水,眼睛里满是疑惑,简然没解释,她虽然对这个方法也有怀疑,但出于对徐陈砚的信任,她仍然对徐陈砚提出的所有方法都照做。
之后,连简然自己都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链条通过简然的摇动,古灯开始慢慢摆动起来。古老的灯在阳光下静静晃动,灯罩上沉淀了多年的灰尘竟然被水桶上的抹布逐渐擦拭的一干二净!
灯光,淡淡地,悄然亮了起来。
不用说蔺飞飞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就连简然,也很想质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
微弱的灯光,在阳光下并不显眼。
然而,这样的光芒如果在晚上,必然会以无法忽视的姿态重新绽放,照亮整个山谷。
他们仿佛能看见,在曾经,这盏长明灯,给习武者点燃了长而阻的路。
悄然无声,却又无处不在。
亘古长存,延续着那段被尘封的岁月。
上一秒还沉浸在古灯重现光辉带来的震撼中,下一秒简然神情突然僵住,思绪骤然一紧:“不对!”
蔺飞飞愣了一下,眼神恋恋不舍从灯上移开,看见简然:“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不对。
擦灯的办法并不难,为什么之前他们四个人都没想到?
是因为杨丰久的目的,不是让他们擦灯,更不是让他们打水!
简然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上山时的点点滴滴,杨丰久安排他们打井水、擦灯,甚至所有看似无关的任务,一切的一切,在她的思绪中渐渐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图画。
简然忽然明白,徐陈砚不是看到了兵器,也不是看到了她才想到的这个办法。
是当时在武馆,他透过她,看到的武馆墙上的字。
“师父不是让我们学什么技巧,”轻简然轻说道,仿佛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众人解释,“他真正想告诉我们的,是修身养性。”
这才是杨丰久真正的目的。
武术的修炼,不止是身体上的淬炼,更是心智上的成长。
想通的这一刻,这几天简然所有的疑惑、焦躁,在这一刻都豁然开朗。
“训练到了一定程度,能站到比赛最后一刻的,每个人的实力其实已经相差无几,”她心中默念着杨丰久曾经随口提到的那些话,“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技巧,而是心性。”
戒骄戒躁,才能真正看见那条隐藏在山重水尽后的出路,才能看见柳暗花明。
想通这一切的刹那,简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释然。仿佛心头所有压抑的阴霾在这一瞬间消散,连吹到脸上的风都温柔起来。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仿佛世界都归于无声,只有她和微风,轻声低语。
她轻轻倒在身后的石头上,仰望着天空,眼神清澈明亮,像是一颗正在棋盘上落下的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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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陈砚手里的黑子悄然落下,轮到杨丰久下棋。
这一局还没下多久,眼看局势已然不利,杨丰久眼睛微微一转,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他收回手,抬头看向徐陈砚:“你喜欢那个叫简然的小姑娘,对吧?”
杨丰久像个老顽童似的,一脸八卦样,当着人家的面直接了当的问,憋着坏想看徐陈砚恼羞成怒,然后大乱针脚。
徐陈砚微微低下头,手指轻轻地在棋盘上游走,落下一颗黑子,神色淡然,仿佛事不关己般:“嗯。”
这么淡然,杨丰久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徐陈砚手指向棋盘:“到你了。”
杨丰久落了颗白子,迫不及待回到刚才的话题:“不是,你听清我刚才的问题了吗?”
徐陈砚的目光在棋盘上缓缓扫过,淡淡道:“听清楚了。你问我是不是喜欢简然,我承认了。然后到你下棋了。”
他这副样子,倏地让杨丰久想起四年前,第一次在世界围棋公开赛上见到他的时候。
初次见面,杨丰久就觉得徐陈砚和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同。
他好像没有喜恶,没有情绪。
虽然俗话说无欲则刚,可徐陈砚毕竟是个孩子,那种淡然的姿态让杨丰久觉得,这个孩子应该对世俗的事物有些憧憬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