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阿巳都?会给?她熬药, 然?后带她去热泉中交颈缠绵。
每一次亲热之后,戚雪都?会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有所好转,红疹也在逐渐褪去, 且不止如此,她甚至觉得身?子?爽利更胜从前, 变得气色红润,肤色透亮, 任谁见了都?要以为她怕不是人逢喜事, 春风满面。
起初戚雪是真的以为是这热泉的神奇疗效。
直到?后来的一日, 她偶然?发觉自己的体温, 竟不知何时慢慢超过了阿巳。
戚雪愣了一瞬, 在阿巳躲避之前,再次去抓他的手。
阿巳的反应明显比之前慢些,被戚雪扣住了才扬眉微妙看着?她, 似在用眼?神温和询问怎么?了。
戚雪猛一瞬间, 几乎是要僵住了。
不是她的体温在升高, 应该说是阿巳的身?体在日益虚弱,而她竟然?今天才发现。
此刻再回想起之前他开过的那句玩笑, 说真要死了,拿他的妖元换她长命百岁。
戚雪心脏仿佛被重?捶了一下:“你、”
话到?嘴边,却是问不出口了, 因为阿巳含笑看她的模样,分明就是已经洞悉她心中所想, 给?出了无声?答案。
鼻梁几乎是在瞬间酸涩起来,根本就来不及控制,眼?泪自己往外掉:“谁要你一命换一命啊,我、你不能以这种方?式死在我面前, 你要我愧疚一辈子?吗,你不能这样。”
他分明就是清楚,戚雪已经喜欢上他了。
阿巳却仍然?只是温和看着?她,不争辩,也不做无谓的安慰,任戚雪的情绪发泄。
接下来的几天,戚雪开始抗拒与他亲近,她知道那或许就是他将灵元渡给?自己的一种方?式,她受不了这种自杀式的换命。
阿巳也不哄她,只强势利落将人捆了,纤细的锁链缠绕过肩背后环绕住手腕,另一端延伸向热泉深处,将她两手分开拴在了水中。
升腾的热气模糊了曼妙的轮廓,阿巳伏在她颈间嗅着?香气,迷醉用下巴上刚冒的胡茬蹭着?她的脖子?,戚雪无法躲避,眼?眶哭得一片红肿:“我不要。”
阿巳轻轻揉着?她的脸,想让气氛轻松些:“你这样子?,我见犹怜的,有多勾人自己不知道?啧,从前怎么?没想到?这样试试,哭上一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的喘息声?逐渐高过了戚雪的啜泣,阿巳以她从前最喜欢的方?式进去,戚雪却因心头苦涩,感受不到?一点欢愉,只想哭。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之后,戚雪能感觉自己身?上的病症,彻底消退。
阿巳没再勉强她做这些,但他的虚弱,也已经是相当之明显了。
自从被他强迫起戚雪有好几日不曾理会他,即便是他厚着?脸皮来陪笑,她也只是冷眼?相对?,气他这般不顾她的意愿,一意孤行。
直到?后来有一天戚雪看见阿巳坐在热泉边上的大石头上出神,腰背都?比不得之前挺直。
那一瞬间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觉得他好像在回忆过往,以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份和心态,去回忆自己经历过的这些年?。
泼天的情绪将戚雪淹没,她再也找不到?理智,冲上去拽着?他的衣领,边哭边往唇上亲:“我不要你换我性命,你拿回去,我不会感激你的,我不要你死。”
阿巳被戚雪扑倒在石头上,笑得咯咯响,也不知是因为不想起来还是真的已经没力气了,就这么?顺势躺在上面,一手搂着?她,跟她接吻。
亲完之后,他慢慢摸着?戚雪梨花带雨的脸颊,将泪痕擦掉,说:“别闹,我再看看你。”
这句话像一把扎进心脏的刀子?,快进快出,血淋淋的。
他在跟她告别。
戚雪怔怔盯着?他,不可?置信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也同样不可?置信于自己居然?此刻才发现,阿巳在她心里原来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分量。
心脏抽痛着?,戚雪听见他说:“这雪山的路很好走,看着?风雪大,多穿件披风,骑马下去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能找着?路吗?”
阿巳像个叮嘱出行的长者,笑眯眯摸着?戚雪的脸颊:“实在找不着?就闭着?眼?‘问路’,你这手本事早就到?家了,这世上没几个地方?是你找不到?的,下个山而已,不在话下。”
他的每一个字,都?让她鼻梁酸胀难忍,戚雪哭得鼻塞抽搐,哭累到?伏在他身?上,浑浑噩噩间,觉得那温暖炙热的体温好像又短暂的回来了。
这感觉让她莫名心安,眼?皮更下沉重?,毫无防备着?,就这般睡了过去。
戚雪从来没有做过这般安乐喜悦的梦,梦到?她与阿巳成了婚,穿着?大红喜服,畅游天地山水,他骑在马上,迎着?光,张扬肆意,压过天下所有男儿的风发意气。
温热渐渐散去,慢慢能感觉到?寒冷,戚雪梦中的场景也随之一并散去。
戚雪恍惚睁眼?,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哭过的眼?眶干涩肿胀,她头疼欲裂,捏着?鼻梁缓神。
她躺在坚硬的石头上,整个人的动作猛地僵住,心底窜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弹坐起来环视四周,再也没有见到?阿巳的身?影。
一种强烈的直觉让她知道,他离开了,永远。
戚雪记不清那日自己是如何从痛哭到?晕厥后再醒过来,在整间屋子?的每个角落,倚靠翻找,尝试用‘问路’的法子?,幻想他其实还存在于某个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等她去找。
她觉得自己像个疯子?一样,但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停止这种行为。
阿巳死后,戚雪完全没有下山离开的念头,只魂不守舍在这住着?,想不起自己一日吃了几顿饭,饿的不行才去生火煮米,煮到?锅里烧干,才会从呆怔中惊醒。
其实到?这里,她最初离开闻香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身?体康健,摆脱了妖印,也摆脱了阿巳。
她可?以重?新回去过回正常人的生活了。
此时此刻,本该是高兴的。但戚雪却觉得生命也一起失去意义了。
唯一能支撑她继续苦等在雪山之巅的,是手腕上那枚还未消散的妖印。
那是阿巳的精血所化,它还在,戚雪就还想自欺欺人,觉得还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七日。
阿巳头七的这天,戚雪发呆坐在热泉边上,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反复幻想,他会不会在今晚回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