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你在找什么?”

“酒啊。”

“不是在你手上吗?”戚雪更加迷惑了。

“这算什么玩意,喝酒,自然是得陈年的才香。”阿巳狡黠一笑,打马慢悠悠往前,似乎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他带她进了一处林子。入夜后已经十分安静了,只有马蹄声嗒嗒响着,从林中穿出后便是一条城中河,两岸的树木叶子都已经几乎掉完了,只剩树干挺立着。

戚雪已经猜到阿巳是在‘问路’了,就好像当时她在大雾中一样,便安静的没再作声。

这几日她接触到的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于之前十几年的经历而言都是匪夷所思的存在,比起会让人上吊的狐狸来说,这点子问路找酒,已经不算稀奇事了。

大黑马最后来到了两处盘根错节的桃树边上,阿巳犯了难,摩挲着指尖,难以抉择,拿胳膊碰了下戚雪的手臂,“选哪棵?”

“什么,”戚雪还在神游,冷不防给愣住了,“你问我吗?”

“是啊,你比我灵多了。”阿巳轻笑着,口吻听起来很是舒适放松。

他虽然这么说,但戚雪着实摸不透自己这虚无缥缈的究竟‘灵’在哪了,盯着面前大差不差的两棵树犯难:“我不知道啊。”

“随便选,听你的,蒙错了也没事。”

“那……”她勉强指了一棵,“这个吧。”

“好嘞。”阿巳当即翻身下马,随地寻了根枯枝,就开始掘土。

他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掘得很有技巧,那根枯枝看起来根本就承受不住他这种力量,但胜在角度合适,没几下便将土给掘松了。

“你在挖什么?”戚雪也跟着一道下马凑近了些。

没多久,树枝抵到了一处坚硬的东西,阿巳竟是挖出了一坛酒。

“你们这城里的人可真喜欢存酒,好习惯。”他嘿嘿笑着,极其满意,又将戚雪手里揣的小坛子给塞回了原处。

戚雪瞠目结舌瞧着他,“你买酒就是来一换一的?”

“不然呢,我又不是强盗,有来有回嘛。”阿巳将土埋好,一边又煞有其事对着土堆说了几句漂亮话:“福寿绵长,蒸蒸日上。谢了。”

他说得太过随意,以至于戚雪都分不清到底是随口拈来的还是真有其事。

忙活完这些后,阿巳从马囊里摸出了两只杯子,便拉着她坐去了河边的石头上。

夜风还是有些凉的,戚雪冷得搓了搓手,看着阿巳将红封上的土灰清理掉,揭开了后一股浓厚的酒香散发出来,他边倒边说:“喝点酒马上就暖和了。”

戚雪喝了一口,从胃里一直暖下去,很快就传到了四肢,人也舒服起来。

阿巳灌了一大口,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盯着她笑问:“如何?”

戚雪失笑:“你这表情好像酒是你亲自酿出来似的。”

“那也是我亲自挖的。”阿巳不以为意,“怎么样,没骗你吧,好酒。”

“好酒。”她点头。

阿巳嘿嘿一笑,抬手跟戚雪碰杯。

烈酒入喉,戚雪开始踌躇今晚原本的正题。那些羞于启齿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定会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

戚雪又喝了口酒壮胆,阿巳在旁边瞧着,酒气熏红了眼尾,和那颗肉粉的小痣晕染在一起,在这种微风昏暗的夜色下,平添了好几分妖冶。

“这事说来,着实惭愧。”她清了清嗓子,不太敢跟阿巳那半阖的眉眼对视,“就……开始时候我只当是梦,后来那男子频繁入梦,与我,与我行周公之礼。”

第17章 孽报 “妖嘛,入世要么报恩,要么报仇……

阿巳半晌没说话,戚雪小心看了他一眼,便见男人神情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她:“每晚来,就只有这一件事?”

阿巳的反应并未过于大惊小怪,也让戚雪原本的羞愧忐忑有所缓解,“是,只有这一件事,但也不是每晚。日前我曾去金龙寺求佛护佑,但没什么作用,可巧的是那日下山之后,反倒没事,还有狐狸下聘的那天晚上。反正算起来的话,他应该总共出现了三个晚上。”

“三个晚上,都是专程来跟你亲热?”他神情有些怪异,戚雪心头发紧,点头承认。

阿巳放下了酒坛,戚雪看他这么郑重其事的也跟着一道紧张,他招了招手:“你把那印记再给我看一眼。”

她依言露出手腕。

阿巳的脑袋埋在戚雪面前,半蹲着打量片刻,忽然问:“诶戚姑娘,你们家祖上有过什么渊源,或者经历过什么大的动迁?”

“不曾吧,父辈祖辈都在闻香镇上,也不曾听说有过什么迁移……或许我父亲知道的多些。为何这样问?”

“这玩意吧,”阿巳扬着眉,眉眼半笑盯着她,“多半是个妖印。”

果然戚雪脸色都变了,刚热乎起来的手心又凉下去半截,“何为妖印?”

阿巳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古往今来,能正经被称作‘妖’的,可没有几个,那些个受点香火气就出来作乱的山精野怪根本没得比,得是百妖谱上记录在册的,有名有性的大妖,才能凝出妖印。”

“一般来说,这种大妖都是避世已久,轻易不会出现与人扯上瓜葛的,你这种妖印,我也是生平仅见。你自己真不知是如何招惹上的?”

阿巳的目光带着探究,明显就是在怀疑她之前说的话有水分,戚雪赶忙竖起三指起誓道:“我真的不知道,若有隐瞒,不得好死。”

阿巳也不知信了几分,戚雪紧张追问道:“这个妖印最后会怎么样?”

“妖嘛,入世无非两种可能。”他正经不过几句话,又再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神情,拎着酒坛咕嘟一大口,眼看着眉眼都有些微醺,“要么报恩,要么报仇。”

戚雪看着他伸出的两根手指,顿了顿,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如何分辨呢?”

“那就得问你了。”阿巳笑了笑,“只有你才能感觉出来。所以你觉得,他是来报恩的,还是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