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面悄声听了会儿,云珩听出虞秋读的是《孝经》,抬步走进去。
虞秋见了他,不好意思地停住了口,拿着书册,转身去了榻上。
云珩跟过去,问:“读给谁听的?”
“你猜。”虞秋抿着笑回道。
“你心细如发,我哪能猜得着。”云珩说着上了榻,屈膝半倚着床头,接过了她手中的书册,扫了一眼,顺着她停下的地方接着读起。
寝殿中就虞秋一人,充其量还有她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娃娃,读给谁听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虞秋掩唇笑了笑,身子一大半缩在薄被中,上半身倾斜从云珩手臂缝隙钻进他怀中,搂着他的腰静静听他读起。
与公仪颖交谈后,她做了更加周密的计划,一是按原计划继续对肚子里的孩子严苛管教,二是做好失败的打算,破罐子破摔也得有个准备。
假使这孩子一定要染上稀奇古怪的嗜好,也得和云珩一样忍着,忍一辈子。
虞秋就不信了,她都能把云珩管教得服服帖帖,一个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小娃娃,难不成还能翻出她的手掌心。
现在给娃娃念《孝经》,教导他要孝顺父母,要对父母言听计从。这招不行的话,就不能怪她心狠了,她要把娃娃扔给云珩。
云珩下手多狠了,两个弟弟都能整治得老实,一个娃娃而已,不在话下。
云珩的耐心与温
情全用在她身上了,她想怎么做都愿意陪着。轻拍着虞秋读着书,没多久,胸口一重,见虞秋脑袋垂了下去,是睡着了。
自这日起,虞秋努力保持平和的心境,每日早晚都要念书给自己听,其余时间里,更频繁地跟着云珩处理政务。
云珩求之不得,因此心情愉悦,对待大臣都耐心了很多。
这样又过五个月,天已转凉,虞秋的肚子也开始显怀。
一个冬日夜晚,虞秋睡着后,云珩扔下手中书册,把虞秋放平,轻轻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再去揉捏她的小腿,然后拧眉沉思。
虞秋有孕已七月余,除了重量的变化和不耐热,其余的丁点儿异样都没有,与公仪颖和太医所言相差甚多。
差的太多了,与孕前没有区别,导致云珩几次怀疑起她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个孩子。
云珩瞒着虞秋与太医反复确认,问得太医都要怀疑自己了。
几个太医轮番把脉,也不敢给他笃定的回复,话说得很含蓄:脉象上看是有孕了,母亲与孩子俱是平安康健,其余的,要等孩子出生才能知晓……
不是怕虞秋多想,云珩当时就能砍光整个太医院。
他觉得太医院就是一群废物,批阅奏折之余,翻看起孕产相关的医书。对照着医书观察虞秋,看得自己起了疑。
云珩表面上依旧平静,私下里吩咐宫人按照反应最严重的孕妇的法子去照顾虞秋,他自己,也是时刻注意,尤其每晚都要伏在虞秋小腹上静心感受。
都说后几个月能感受到肚子里孩子的翻身踢脚,可他每晚都这么做,硬是一次也没感受到。
医书上说这种情况,有可能是个死胎。
云珩曾尝试委婉地与虞秋提起没有胎动的事情,虞秋微愣后,眼角眉梢耷拉了下来,面露凄苦。
看得云珩心头宛若被人剜了一刀,暗下决心哪怕那真是个死胎,他也要骗虞秋这是个健康的孩子,大不了到时候偷梁换柱。
他温声安慰:“大概是我感受错了,太医说了,孩子好好的……”
“这孩子该不会是特别的懒吧?”
云珩静默了一瞬,问:“……什么?”
“我算了下,他好像一天只动两三回,是不是太懒了?”虞秋没看出云珩的异样,眉心笼罩着愁云,忧心问,“我记得你家祖上,好像没有特别特别懒的啊?”
云珩缓慢收回眼中情绪,在她的凝视下,从容道:“有的,有个懒死的,让皇室颜面无存,被逐出宗室了,所以没有记载。”
“活活懒死的?”虞秋震惊,坐了会儿,毅然起身去外面走动起来。
后来云珩又一次提起这事,虞秋精神一震,拉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肚子上,等了一刻钟,两人都沉默了。
手底下除了肌肤的温热,没有丝毫的动静。
“他刚才真的动了……”虞秋睁着亮晶晶的眼眸急切道,“这几日我没怎么念书,多走动了下,他就动的多了,我再多走走,他出生后就不会懒了。”
“那我不随意抱你了,以后都让你自己走。”云珩顺着她道。
云珩依旧对虞秋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完好抱有怀疑,医书上说了,有些孕妇在后期会产生幻觉,比如胎儿动了、饿了、与她说话了等等,都很正常。
而虞秋坚信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懒鬼,决心不等他满八个月就要教他走路。
第110章 娃娃(2)
这年三月初,云珩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虞秋腹中胎儿的动静,心放回肚子里,停下已经着手的偷天换日的计划。
恰逢公仪孟月来探望虞秋,有事相求,是求云珩为她赐婚,求嫁云琼。
虞秋大惊,反复与她确认是否知晓云琼那常人难忍的恶习。
公仪孟月已近十九,一直未嫁,明确坦白她不介意之后,云珩就应了她,宣旨赐婚。
云琼没有喜欢的人,在云珩登基后,清楚知晓他的婚事必将在云珩的控制下。他是无所谓的,嫁给他后,就是他的人,须得看他的脸色,迟早要接受他那饮食上的偏好的。
出乎意料的,对方是公仪孟月,大将军公仪横的女儿,云珩的表妹。
云琼诚惶诚恐地答应了,回到府邸后,才敢露出真实情绪,那是一个心如死灰、生不如死。
公仪家的人,无疑,对云珩都是忠心耿耿。他想制服公仪一小姐,太难了,遑论这位看着柔弱,实际有一身好功夫,一只手就能把他制得死死的,身后还有云珩做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