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姝顿时想到刘布泉和广永国。

当初在查案时,她?就?意识到龟白村如今繁荣的背后是有人在推动,刘布泉无疑是个很有实干精神的人,是他带领这村民搞出赏春节。可他的背后,有人在为他支招,当警方留意到龟白村时,他立即被李云婷车上的炸.弹炸死。

如果将范围再扩宽一点,玻璃厂的厂长广永国也符合,广永国?在周屏镇虽然富有,但他的那点财富放在灰涌市根本不够看。广永国?成为月升山庄的实际管理者,也不?可能缺乏那个看不?见的力。

海姝将想法说给荀苏苏听,荀苏苏默然片刻,“八年前我以为我已经将犯罪者全部送进监狱和刑场,但只是烧掉了草,种子逃之夭夭。”

荀苏苏又问:“乔队说你去看钱桦了,你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

海姝点开?孔平远的照片,把这个离奇老头的事说了,荀苏苏说:“这个人……我有印象。”

海姝和乔恒都有些惊讶,“你认识?”

荀苏苏摇摇头,蹙眉沉思,“不?是认识,但我刚调来灰涌市的时候,去各个乡镇熟悉情况,和?……和?一个很像他的人打过照面。”

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孔平远现在满面病容,荀苏苏用了最稳妥的说法像。

当年,涌恒集团还在灰涌市肆虐,荀苏苏调任之?初,看上去并没有对涌恒集团动?手的决心,甚至不怎么待在市局,领导下属想要找她?,几天都找不?着人,于是有人说,这个队长也是调来刷资历的。

但荀苏苏只是有自己的思路在对付涌恒集团之?前,她?要用自己的双眼?、双脚亲自丈量这片土地,从市里的五个区到管辖内的县城乡镇,都要去一趟。

周屏镇是个不起眼的镇,由?于有个大型的玻璃厂,镇里的人员构成相当单一,也相对封闭,人们在镇里基本就能自给自足地生活,和?外界接触的机会不?多?,受涌恒集团影响就?小?。

荀苏苏来到周屏镇时正是酷暑,耳边充斥着极其聒噪的蝉鸣,没走几步路,衣服就?已经被汗水浸透。

下午大半个镇的人都在厂里上班,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在树荫底下摇着蒲扇下象棋、打扑克。荀苏苏看了会儿,留意到不?远处支着个卖西瓜的摊子,摊子边有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躺在凉椅上打瞌睡。

荀苏苏实在是太热了,走过去叫醒老汉,说要买两牙西瓜。老汉慈眉善目,盯着她?看了会儿,“你不是咱们镇的吧?”

荀苏苏没穿制服,也不?打算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来走亲戚。你这瓜多少钱啊?”

老汉操起切瓜刀,利落地切下两牙,“我这瓜啊,不?要钱!”

“不?要钱?”

“瓜能要几个钱?给乡亲们解渴吃的。不浪费就?好。”

荀苏苏将信将疑,恰在此时,两个下象棋的老头走过来,“老厂,来两牙。”

“赢了输了啊?”老汉一边切瓜一边问。

“输了!”一个老头愤愤不平。

荀苏苏发现,他们也都没给钱,而且十分习以为常。看来这摊子真是不?要钱。

吃完西瓜,俩老头又下棋去了,荀苏苏故意放慢速度,和?老汉聊起来,“你每天都在这儿摆摊?”

老汉笑道:“没事干嘛。”

荀苏苏看看板车上的一堆西瓜,“这得花不?少钱吧?”

老汉说:“嗐,厂里的福利。咱们工人辛苦,你看看那些下棋的,也都是退休的老工人,夏天本来就有冰水补贴,整点西瓜怎么了?”

荀苏苏想,原来是玻璃厂掏钱。

又有人来吃西瓜,冲着老汉喊“厂长”,荀苏苏说:“你是厂长?”

老汉说:“他们瞎说!我就是个臭看瓜的!”

海姝心脏快提到嗓子眼?,“荀老师,孔平远可能是玻璃厂的厂长李云?”

荀苏苏对海姝的反应略感意外,当年针对涌恒集团的行动?,并没有波及周屏镇,她?也没有再去过周屏镇,对李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并无印象。

“可是李云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海姝说。

荀苏苏也倒吸一口气,再次点开?孔平远的照片,半晌道?:“可能是我记错了?这个李云的家人呢?你们上次去周屏镇调查,没有看到他的照片?”

海姝摇头,“玻璃厂的人说他不?爱拍照,仅有的几张照片在他去世之后都被他的家人带走了。”

荀苏苏神色愈深,她也是嗅觉灵敏的刑警,她?也许记错了,但李云一个当厂长的,没有照片留下,这怎么想都十分诡异,再加上孔平远身上神秘的线索,最终可能指向一个结果她没有记错,而李云有大问题!

第107章 沙漏(04)

04

孔平远现在吊着一口气?, 等他咽气?了,也许很多事情就更加找不到答案,海姝立即说:“荀老师, 我现在就去一趟周屏镇, 麻烦你和乔队去亲眼看看孔平远!”

荀苏苏也是此意,三人分头出发?, 海姝叫上?了隋星。

“李云如果真是孔平远,那事情就大了。”隋星坐在副驾上, 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他这是诈死?啊!”

海姝神色凝重地?开车, “而且还有时间点的问题, 李云死?亡时,基本上?就是警方开始对涌恒集团动手的时候,孔平远出现在养老院, 则是涌恒集团头目全部落网之后。”

隋星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你这么说, 李云倒像是一个顶级卧底,任务结束后常年隐姓埋名。”

海姝摇头, “他要真是卧底,荀队会不知道?”

隋星说:“那……就只能反过来了。”

过了会儿,隋星侧向驾驶座, “你觉得李云会是什么身份?”

海姝沉默半晌, 心里有一个猜测, 但?不愿说出口, 只道:“我不知道。”

抵达周屏镇, 海姝和隋星将孔平远的照片拿给许多工人看,年轻点的不太确定, 但?四十多岁的都说,这就是李云老厂长。

丈夫死?亡、儿子坐牢、家中财产被没?收大半,卢旭现在已经没?了年初的得色,她狐疑地?看着照片,“这是在哪里?是老厂长弥留的时候吗?他突然就老得这么厉害了?”

在卢旭的印象里,李云虽然一早就头发花白,但?精神一直很好,十年前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晕倒,之后一直卧床不起?,广永国他们几个厂里的高层要送他去县城的医院,他都拒绝了,说是已经联系了国?外的侄儿侄女,他们会来接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