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的,都不敢碰水依婷,“你,你不害怕吗?我变成了这样。”
水依婷说:“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很羡慕你。”
“什么?”他惊讶不已。
水依婷笑道:“你想让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你就去做了。不像我,我没有你这么勇敢。晓颖,你现在好漂亮啊。”
他太开心了,太幸福了,手术之?后?,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踏实。这种情绪来自水依婷的认可和赞美,他再一次确认,水依婷就是他的天使。
他深爱着水依婷,总是?忍不住模仿水依婷。但直到?现在,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以什么身份拥有这样的爱意。
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情吗?不是?,他已经?不是?男人?了,有哪个男人的爱情建立在对一个女人的模仿上?
是女人之间的友情吗?好像也不是?。因为?当他知道,水依婷爱上了一个叫张典治的穷小?子,他感到?难以遏制的愤怒,就像小?心呵护着的珍宝被人玷污了。
他无法接受,又不能向水依婷表达不满,在选择成为?女?人?的一刻,他就不可能再与水依婷发展爱情。他不得不远走高飞,眼不见心不烦。
在国外打拼的几年,他成了很多人眼中的女强人。水依婷和他的联系从未断绝,只是?各有各的生活,不再像读书时那样无话不谈。
他得?知张典治背叛了水依婷,心中五味杂陈,既气愤,又有些许窃喜。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但是回国之?后?,他却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水依婷水依婷并非不再漂亮,而是?被岁月和变故伤害,眼中尽是?苦涩和疲态。
他憎恶张典治和张纯羽,他们不配做丈夫和女儿。他邀请水依婷和自己一起做事业,他们一起出国,地中海的热情一定会驱散水依婷心中的阴霾。
但是?水依婷变得?缩头缩尾,嘴上说放不下还未成年的女?儿,其实是?既放不下?女?儿,又放不下?人?渣丈夫。
他陪伴在水依婷身?边,监督水依婷去看心理医生。虽然水依婷已经变不回去,但他仍旧欣慰地发现,水依婷在慢慢变好愿意摆脱家庭主妇的身?份,去教育机构教英语,这就是?向好的趋势了。
也许再等一年半载,张纯羽成年读大学了,水依婷会彻底放下对家庭的不切实际幻想,投入全新的生活?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水依婷竟然明知张典治养了小三,还不肯死心,还希望他帮自己一把,挽回张典治!
听完水依婷的计划,他觉得?自己疯了。
水依婷对他说,上了几个月班,再努力都感到不适应,还是?更想将时间放在照顾女儿和丈夫上。女儿和自己越来越不亲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明年女?儿就要成年,到?时候更难管女?儿,不如趁现在,让丈夫回头是岸。
水依婷想要制造一次失踪,这就需要他的帮助,最好是?让张典治以为?妻子遇害了,弄点血什么的。水依婷哭着说,这绝对是?自己最后?一次努力,如果张典治对此毫无反应,不顾她的死活,她就对张典治断了念想。
曾晓颖用一种麻木的眼神看着水依婷。那一刻,不知道水依婷是?否能做到?断了对张典治的念想,反正他对水依婷是彻底没有念想了。
当汹涌又复杂的爱褪去,与爱相伴而生的恨终于露出狰狞又自私的面容。
他对水依婷从来就不止有爱,恨更加刻骨铭心。他恨水依婷有他羡慕不已的外表,恨水依婷生来就是?女?孩,恨水依婷拒绝了他,恨……
他也数不清还有多少恨,水依婷最后?给了他迎头痛击水依婷是他对自己身?份的投射,而这个完美的女人恨不得跪倒在人渣脚下?,这简直是?将他的脸扇得?鲜血淋漓!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他佯装答应了水依婷的计划,水依婷无比感激,兴致勃勃地与他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她陆续让水依婷拿来初中同学录、九衣最新款的服装配饰等等。水依婷对他完全信任,问?都没问他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他们打算在九衣参加展会时开始行动,那时服装圈的目光都聚焦在灰涌市,九衣是?重?点参展商之?一,水依婷想要营造她在新会展中心失踪的假象,让张典治在妻子和事业之?间做出选择。
当曾晓颖将深蓝纱巾围在水依婷脖子上时,她并未想到?,那是?一条死神的绳索。
曾晓颖睚眦欲裂地看着水依婷在自己手上渐渐停止挣扎,他没有让水依婷说出一句“为?什么?”。
但他收拾好现场之?后?,他问?了自己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想做一个美好的梦而已!
硫酸浇下?,曾经羡慕的容颜不复存在。
曾晓颖认罪之?后?,后?续的收尾工作继续跟进,海姝总算能稍稍放松下连续过载的头脑。她叫了份外卖,等待的时候仰靠在椅子上,想要发呆,脑子里却光怪陆离。
水依婷案、赵雨梦案、东欧模特案、水静深案、华易案、柯小棉案……还有与此相伴的一系列陈年旧案都找到?了真相,但是?警方仍旧面对一个棘手的问题:盛岿然?的合作者是谁?尹灿曦背后的操纵者是谁?广永国和刘布泉为?什么?成了被放弃的棋子?尚未显形的阴霾想要在灰涌市做什么?
海姝眼皮轻轻跳了下?,谢惊屿蛮横地挤进了她的思绪中。
不久前,调查张纯羽时,谢惊屿发现了一个古怪的老人?,孔平远,孔平远给了张纯羽交叉沙漏形的手串。
二十多年前,谢惊屿刚被谢小?龙收养时,在谢小?龙的本子里看到过相似的图案。
孔平远在养老院的房子里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来自一种不知名的M国熏香,而她在斯蒂云国际学校调查时,在桑切斯校长的身?上嗅到了非常相似的香气。
谢小?龙的死时至今日仍是谢惊屿最深刻的伤疤,他不可能放下?沙漏和熏香的线索。
海姝神游天外地想,他查到?什么?了吗?
也许根本?还没来得?及着手,毕竟在刑侦一队调查粉梅案时,谢惊屿也暗自赶到?了寒原市。
想到?这里,海姝一下?子坐起来,针对盛岿然?的行?动之?后?,她说了要“审”谢惊屿,但还没有找到时间好好聊聊!
谢惊屿躲到哪里去了?
这时,外卖送达。海姝难得?不用赶地吃完一顿饭,去扔垃圾时余光捕捉到一抹突然闪过的身影。
根本?没有看清,但她下意识就觉得,那一定是?谢惊屿!
“站住!”她拿出追凶的速度冲上去,在转角处堵住了鬼鬼祟祟的谢惊屿。
谢惊屿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跟被罚站似的。海姝追得?急了些,生怕人?一溜烟没了,没顾得?上姿势,一拳就钉在谢惊屿耳边。
互相瞪了片刻,谢惊屿小幅度地鼓掌,“海队这拳风厉害,我都不敢动了。”
海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霸总”,把手收回来,“你在这儿偷偷摸摸干什么??”
谢惊屿拿出证件抖了抖,“我们特勤不是被邀请来的?我怎么?就偷偷摸摸了。”
海姝低头看见他手上拎着的不锈钢桶,来了兴趣,“你带饭啊?吃的什么??”